第十六章 围猎（1）(1/2)

傍晚时分，虚掩的柴门吱的一声开了。陈母喜道：“老头，你可算是回来了。”陈父也不应声，将身后的肥羊系好，便闷头闷脑地倚靠在门槛上，唉声叹气。“老头，形容怎地如此狼狈？发生什么事了？”陈父没好气地说：“老太婆，你的眼睛是配相的么，没看见我只牵回来一只羊么？”陈母吃了一惊，奔到羊圈里一看，果然如此；又回头细看陈父，见衣服破烂，与手中的锄头一样，上面皆有斑斑血迹，忙询问其故。陈父叹了一口气，“大雨过后，我一边在田地里锄草，一边复又牧羊于山上，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林中突然窜出来二头狼，等我想去驱赶的时候，那只最大最肥的羊竟已被咬死了。两牲畜又想攻击剩下的那只羊，见我来了，就放弃了，本以为它们会逃，不曾想，它们的胆子竟大得很，不退反进，朝我发起攻击，得亏我手中这把锄头，才捡回来一条命。”

陈母也暗自庆幸，双手合十，喃喃自语，感谢上苍；过了一会儿，又怜惜那只羊，说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资产呢，越想越不是滋味，忍不住啜泣起来。陈父则是垂头丧气的，连叹可惜。

不久，陈汤挑着一担水，踏着清风，在明月的陪伴下，在虫豸们的欢呼声中，兴冲冲地往家里赶，见二老如此，惊诧莫名，得知其故后，勃然大怒，立即放下水桶，跑进里屋，搜出那把珍藏多年的宝剑——借钱买的，提了一张自制的良弓，抱了一大堆自制的利箭，再从羊圈里牵出来那只羊，然后急匆匆地出了门。

陈父大惊，紧追了上去，把陈汤给拽住了。陈母则横在他的面前，心急火燎地问：“孩儿呀，你这是要上哪儿去？”陈汤镇定地说：“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那两只狼给捕杀了。”二老先是惊讶，接着说什么也不愿意放陈汤走，可陈汤却丝毫不改初衷，双方因而相持不下。陈汤笑道：“爹，娘，孩儿在外面学了不少本事，如今该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二老见陈汤主意已定，知道再劝说也无用，只好由他了。临行之前，陈父千叮咛、万嘱咐地说：“不可逞强，量力而行。”陈母则担忧地说：“孩儿呀，你要早点回来。”陈汤一一答应，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不一会儿，那郁郁葱葱的群山便隐约可见了。

银白的月光洒满了山冈。大大小小的树木，在月光的抚摸下，若隐若现，显现出一种静谧的朦胧美，可它们又好像害怕人打扰似的，便做了一个防护罩，于是山上弥漫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栖息于林中的生灵们，有的安睡了；有的心满意足地醒了，嘻嘻哈哈地闹着；有的则动了坏心思，时不时地打搅别人的美梦，更有甚者，玩起了围猎的游戏，因而几声惊慌失措的叫喊不时地从林子里窜到上空，连空气都惊得差点凝固了。

陈汤不由得有些犯怵，因为他不仅清晰地听到了狼嚎声，隐隐约约中似乎还听到了虎啸。“怎么办？进还是退？现在回去，只恐惹人笑话，那就前进吧，可是……”陈汤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权衡着利弊，不知不觉中，竟停下了脚步，心想：“开弓没有回头箭！大丈夫岂能一遇困难就畏畏缩缩？连几只小小的野兽都如此惧怕，将来又如何能为国效忠，安定天下呢？前进！”便抖擞精神，昂首挺胸，大踏步地向前走；而那只羊则一步三回头地往后看，离山脚越近，越是不肯向前移。

凉爽的风迎面吹来，惹得树林中“哗啦哗啦”地作响，惊飞了几只山鸟，惊得几只走兽在林中乱窜，也惊得那只羊“咩咩”地大叫，说什么也不肯前进了。

陈汤虽说体魄雄伟，可他毕竟还是一个少年，一个从未涉险的人，在这样一个不见人烟，只闻鸟鸣兽嚎的地方，心里免不了有些发毛。于是他驻足静立，深吸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脸色平静地环顾四周，只见前面有一块面积不大的草地，草地的前方就是荆棘丛生的大山了；他的身后则是一条很深的泄洪沟，沟的后面有几块菜地和大片的麦田，此刻那麦田里洋溢着令人赏心悦目的希望之光。

“嗯，就这里吧。”说着陈汤便把羊安置在那片草地上，自己则在麦田里寻了一个隐蔽之处，潜伏起来，后来又觉得不甚妥当，便攀上离羊不远的一棵大树，静候着猎物的到来。

时间慢慢地逝去了。林中的飞禽走兽们意识到休息的时候来了，便都静寂了；那些虫豸们也不再似先前那般兴奋，有的有气无力地哄着催眠曲，有的寂然了，有的甜甜地睡了。陈汤只觉得周围洋溢着一股静气，这静气先是压得他连大气也不敢出，后来见没有什么异样，便昏昏欲睡了。

月亮大概也感到累了，便打起盹来，偷懒地钻进了一片乌云，天地之间，因而有些暗淡了，如梦似幻的意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又一团的黑。不久，那只羊叫得更凄厉了，那声音重重地叩击着陈汤的心灵，使得他再也无法打盹，全身的毛孔都忍不住收缩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中忽然隐隐约约地传来“沙，沙，沙”的声音，那声音由远而近，渐渐地清晰了。陈汤立即来了精神，悄悄地取下背上的弓，轻轻地拔下一支箭，慢慢地将弓弦绷了起来。

“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听这动静，来的怕不只是两头狼，陈汤不由得有些恐慌，忙稳住心神，暗自鼓励，言遇事有静气者，方能成大事。

枝桠灌木，晃动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