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章:沈二爷的前世今生(十七)(1/2)
侍卫身后紧随个穿银灰铠甲的年轻将军,因着风吹日晒肤色微黑,下巴生出短硬的胡茬,眼底虽有些发青却也神采奕奕,不是旁人,正是徐蓝。
沈泽棠朝他摆手,沉声问沈容:“清风现在何处?”
沈容回话:“昨晚间去向他打听唐姑娘下落,他道今儿会上青龙山看看。”
沈泽棠抿唇思忖少顷,命他去请唐同章,待沈容退下,这才望向徐蓝,目光沉稳。
徐蓝大步上前见礼,寒暄几句后,迫不及待笑问:“凤九现在何处?她可有翘首企盼吾来?”
沈泽棠颌首:“自接你率将兵要来之讯,每日早中晚皆要上城楼三遍。”
徐蓝嘴角笑容绷都绷不住:“现日正当午,怎未在城楼见她影踪,不晓在哪里躲懒,吾捉她回来!”起身就要告辞。
“你毋庸再去。”沈泽棠把茶盏顿于桌上:“去也寻不到她。”
徐蓝微怔,闻他语气不复平常温和,且面容端严凝肃,顿时心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凤九她到底怎麽了?”
沈泽棠欲开口,听得廊上一阵脚足响,唐同章掀帘进房,先恭敬问:“沈阁老寻下官来,不知所为何事?”
沈泽棠喜怒不形于色,指着徐蓝给他介绍:“这是奉命前往交阯国平内乱、凯旋而归的徐将军,梁国公徐令之子。”转而向徐蓝道:“这是应天府尹唐同章。”
唐同章震慑徐令之威,虽秩品高于徐蓝,却不敢怠慢,主动上前与徐蓝寒暄,几句话过,他二人复坐。
沈泽棠开门见山:“‘鹰天盟’刺客疑盘踞青龙山,指挥使沈桓与历事监生冯舜钰,辰时自般若寺暗门而入,便再未出现,沈容一路跟随,恐其们在里生变,只得先行赶回报信。“他顿了顿问唐同章:“综这些日各方说辞,唐姑娘想必已被胡四捉入青龙山,凶多吉少,唐府尹可有应对之策?”
唐同章爱女心切,满脸焦惶无奈:“青龙山占地万顷,分南中北三片,树林森茂藤葛绵缠,野兽喧腾,除采药、樵夫及猎户外,鲜有人迹。若是搜山围捕刺客,衙中兵吏不过百名,要救出她(他)们实属渺茫矣。”
沈泽棠沉默不语,徐蓝皱起浓眉开口:“烦唐大人给吾一份南京城地形图。”
唐同章忙命人去取,须臾过,徐蓝已握手展卷细看,半晌便有了主意:“青龙山南北陡壁悬崖,攀爬行进不易,中路山脚建般若寺,且有暗门可入,想来刺客定从此处进出,为互传消息方便,聚集地至多沿梯阶至山腰,不会再远。虽不知他们人数几何,应天府兵吏百名,吾随来二百兵,皆骁勇善战,定能应对那帮乌合之众。”
沈泽棠凝神听着,接过地形图边看边道:“元稹所言有理。遣五十兵先从般若寺暗门进,敲锣打鼓大声呼喝造声势,你率兵入城,‘鹰天盟’想来已知,若是抵不过,定会四处逃窜,般若寺这条出口被堵,必从东面三条径道分开下山,余下兵力在山脚分三队把守,勿要点火把,勿要出声,按兵不动只待瓮中捉鳖。”
徐蓝站起身拱手禀:“事不宜迟,刻不容缓,本将请命亲率众兵,立即前往青龙山围剿逆贼。”
沈泽棠朝窗外看去,黑云压顶,雷雨大作,打得庭院内绿肥红瘦,他摇头下命:“你先带兵士盥洗吃喝休整,待酉时养足精神再集结出发。”
“可.......”徐蓝面上迟疑,至酉时还有二个时辰,万一冯舜钰出了差池该如何是好!
沈泽棠看透他的心思,缓缓道:“吾心急如焚只会比你更甚,但君子宜净试冷眼,慎勿轻动刚肠,愈置险境恶地,吾等愈要如医开方,以躁制寒,以静克热,方能尽掌风雨在手,百胜无前。”
徐蓝平静下来,再不强辩,只告辞离去,唐同章也随着退下。
沈泽棠抬手轻揉眉宇间的疲倦,一阵风吹灭烛火,室内静谧极了。
听得自己心怦怦剧烈跳动,不由叹息一声,道理总是易讲,他其实并未如表面显得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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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还风卷残云,珠雨淋漓,黄昏时已风停雨住,一弯新月挂梢来。
徐蓝率兵隐在山脚重重树影内,灯火未燃,万籁俱寂。
远望青龙山樟树蓊郁,古松屈曲,孤鸦宿鸟飞上云端、时有猿声虎啸闻震彻山谷,令人心为之紧缩。
沈泽棠半道遇沈桓,听他述清首尾,不曾迟疑,同徐蓝交待几句,即与沈桓各自上马,沿一条泥泞小道上山而去。他俩赶至半山,只闻一股子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撕下衣袖掩住口鼻,再行一射之地,即见断壁残垣,满地灰烬,仍有明火劈劈剥剥燃着。
沈泽棠翻身下马,走近查看,依稀得辨烧焦尸体叠叠垒垒,有卧有躺,有抱蜷成团,有展臂爬前,各形各状不忍卒暏。他则折根树枝行走其间,一手举高火把四处细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沈桓脸庞血色尽失,深深陷于自责愧疚之中,怪他当时太大意,怎能轻信冯生的话,让他独自面对豺狼虎豹、而自己却一走了之呢!
白面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而他好歹有武功傍身,纵是战死,也比此时苟且偷生痛快的多。
想起他英容笑貌、伶牙俐齿,总将他促狭,将他嫌弃,一脸机灵憨媚的模样。
昨才一起品鉴春画册子,还有那麽多没看,今就天人两隔.........一股子悲怆酸楚齐涌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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