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策略(1/2)
再一次敲门时,他叫“请进!”袁文才推门进来,今日雨后的脸,是有阳光的,已经摆脱了姚三顺所谓“死猫狸”的阴影。
他一般不来虚的,诸如“您好!经理”之类,直逼主题:“河南二七修造厂委托我公司加工的2000件a环,1000件有问题退回来,不要了,要咱赔100万。”
“不像话,”弋经理还泡着脚丫子,但真格儿生气了,蚕眉横挺了,仿佛在顶那100万,“哪个车间干的?扣罚哪个车间,车间再落实到个人,再不重罚严惩,我公司真要完了。”
“袁主任噢,咱们接下20万套角架是个错误呀,捆住了我们手脚,真不知当时黄经理怎么想的。”
你瞧他,开始踢皮球了。但这角架皮里春秋,他袁主任略知一二:是黄副经理有个同学在角架总跨国集团公司任职,私下谈妥的,弋经理不给面子不行。
官场上,最讲的就是面子。黄副初出茅庐,大学毕业三年就登上副总之宝椅,志得意满,以为可以天马行空、周游列国了。
跨国集团赠于他一张去香港的机票,并且给予他免费旅行美国的最惠待遇,而这一切,后来迫使大雅讨价还价的让步,每件六十八元,这是合同上规定的。
但这六十八元里利润少得可怜,工人们拼死拼活,白天晚上连轴转,月底工资才发放了百分之三十。
从凉州借来20台动力头,装上端铣刀盘,按上ywz的合金刀片,二十四小时消耗100多片,每片15元,每天砸入成本1500多元,一个月好几万。
更为严重的是:因大小车床、铣床、刨床、小立车、甚至镗床都在干角架,全力以赴保合同,严重影响、干扰了附近厂矿的检修、技术工程改造的备品、备件的加工。
20万套角架,每套四件,够大雅机械干十年,想得挺美,活是有了。
在这十年中,现在的生产技术科主任有可能提升为经理,现在的经理有可能爬上总公司经理宝座,只要自己高升、脱身,工人们有没有饭吃到时再说。
但没想到,富海诗集团公司把大雅推向市场是来真格的,最近没在早晨总公司调度会上指令哪个厂矿把活给大雅。
于是大雅乱了阵脚,如履薄冰。
袁主任:“三冶炼的连轴器,昨天到现在,打了七八次电话了,看样子真的很急啥。”
弋经理:“是真是假,难说,有的厂家争效益,要的急;而有的厂家故意找你岔子,为的是下次再不来了。”
“我也如此想,二冶炼,老朋友了,近年一直是我公司好客户,不知为何,最近转炉检修,活件都给国风。”
弋经理:“庞科长耍滑头,他弟弟庞老三那贼,是国风的联络员兼推销员,和代经理助手兰蕙忒好呢。兰蕙这妮,以前在大雅很老实的,个人作风一直很检点,一到国风就变馊了,私营企业,真的不怎么样。
庞老三,小学毕业的文化,社会上的混混,哪里没去过?何事没干过?偏兰蕙七搭八搭的搭上了。可惜啊。
那次,庞老三让我给他找个临时工干,我呢,一则怕他惹是生非,二则公司老工人子女、职工家属多,要就业,就没答应。
谁知他现在成气候了,网上销售,每天进出几十万呢。有了几个臭钱,把才女兰蕙胡弄上了。”
“现在,我公司陷在阴影里越来越深,效益越来越差,怎么办?”
第二天,早晨调度会有两项主要内容:一是讨论这100万如何处置的问题;二是讨论大雅如何挽救败局的问题。
大雅机械每天早晨七点三十分至八点,在公司生产技术科召开调度会,前十五分钟听取总公司统一部署,后十五分钟本公司统一部署。
党委书记、党办主任、经理、经理办主任、工会主席、各科室主任、各车间主任都要参加,各车间计划员也必须到场。
厂谚道:有事没事,开个调度会便是。
有事,比如昨日有多少家订货、多少订单,今天就有多少公司任务编成计划当众下图,哪个车间接活哪个车间接加工图,书记、经理作战略性指导。
除了休息日,天天这样,所谓一订二接三下图,经理书记指导众干活;没事,比如现在订货单越来越少,几天、甚至一个星期没订单,所有领导在那里静坐,鸦雀不闻,经理打个喷嚏,照列有墙上康巴斯石英钟“滴答”作答。
谁也不敢吱声,默默而来,默默而去,连烟都不敢抽,美名其曰:西部戒烟调度会。
当初,一个比经理资格老得多的主任(据说上过什么国战场的),实在憋不住烟瘾,躲在外头走廊抽烟,被人暗中告了经理,撤了主任之职。
只有书记向达有时说个俏皮话,大家哄堂大笑,这时经理附和着笑,众人免了拘禁之苦。
总公司调度会过了之后,本公司调度会开始,经理就提出了a环问题。
经理说:“这100万怎么办?总不能砸在公司成本里吧?”会场骚动了一下。
书记打趣道:“谁的媳妇生的孩子,谁的孩子犯错误,哪个孩子的爸,要自觉一点承担这个责任。”
会场哄然大笑,但没人主动站起来,尤其金工车间云主任,不理那个胡子,回头把生产技术科主任袁文才看了一眼,老袁何等聪明,那只乌鸦抬起头,他就知道会唱什么歌。
经理说:“没人站起来承认,我就点名了,我们经理会议合计了一下,这100万暂时砸在金工成本里,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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