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寿辰(1/2)
一场秋雨一场寒,自那日的大雨后,凛冽的北风也渐渐地从远方冰封的草原上吹了过来,丽嫔淋了那场雨,又一不小心着了风,竟然是一下就病倒了,连着烧了好几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烧去了一截似的。
丽嫔这一场病下来,原本就不比往常的承乾宫更是门可罗雀,除皇后在刚得了消息时打发秋蓉送了些补品过来,再没人来问候过,偏偏这时丽嫔还得了个消息,说那进宫不过月余的楚常在有孕了,皇上大喜,立马就给她晋了贵人。
丽嫔看着碗漆黑的药汁发愣,对宫女芍药苦笑道:“我原来同情那小格格,觉得她没人疼没人爱的,还被打发去了行宫一个人孤零零地住着,现在想来,倒是行宫还更自在些。”
芍药拿瓷勺舀了药汁送到丽嫔嘴边,劝道:“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可是这承乾宫的主位,宫里有几个主子能比得了您。”
丽嫔喝了那药,苦得眉头都皱到了一处:“我膝下无子,现如今也无宠了,在这宫里待着,又有什么意思,也不过是一日一日捱日子罢了、咳咳、咳。”
丽嫔咳了一阵,脸上漫上些不正常的潮红来,她嫌那药汁子太苦,索性端了碗一仰脖子把碗里的药一饮而尽,然后赶紧接了芍药递过来的蜜饯含在嘴里,略缓了一缓,才吩咐道:“下月初十是曦月生日,你去小库房看看,挑一两件小女孩儿喜欢的玩意儿出来,并两匹做冬衣的料子,让人递到行宫去。”
丽嫔的叔父和父亲皆为朝中大员,兄长是在御前行走的侍卫参领,虽说她现在不比往日的如日中天,可要递这么点东西出去,对她来说还是易如反掌的。
宫里的桂花一谢,便跨进十月了,空气里都少了几分甜丝丝的味道,可北边行宫里的金桂却还一团一团浓烈地开着,像是不惧寒冷一般。
十月初十那日,香雪刚开了小院门,就有个小太监满脸堆笑地来给她打千,道:“恭喜姑姑,贺喜姑姑。”
香雪麻利地挽起袖子从水缸里打水出来洗地,笑问那小太监道:“小叶子,我却不知何喜之有啊?”
说来也巧,这小叶子正是上次在枫林里剪枫叶的那个,此时见香雪干活,便熟门熟路地上来帮个手,嬉笑着道:“姑姑难道是忘了?今日可是格格千秋,任公公吩咐中午在‘长虹致饮’给格格摆一桌寿宴祝寿,这可不是大喜么!”
香雪笑着瞥他一眼,空出一只手来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一个碎银角子扔到小叶子怀里:“早知道就你小子讨赏的时候跑得最快,喏,拿去买点心吃罢。”
小叶子喜滋滋地接了,却不忙着收起来,拿在两只手里抛来抛去:“格格千秋赏的银子,我才舍不得拿去花了,赶明儿格格封了公主,做了王妃娘娘了,我可得把这银子好好儿收起来,每天都拿出来摸摸,好沾沾格格的福气儿。”
曦月听到院子里叽叽喳喳的,挑了门帘子出来,笑盈盈地问:“让我看看,这一大早是谁来了?”
她今日穿的仍是拿贡缎换的寻常面料做的一身掐腰小袄,香雪特意给她挑了喜庆又衬气色的水红色,这一个月来她又蹿了点个子,越发有了些大姑娘的身段,头上梳着团髻,鬓角边别了一朵镶珍珠的绢花,在这瑟瑟的秋风里站着,却像是一朵鲜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鲜花,把这小院都衬得明亮了好些。
小叶子又一骨碌滚上曦月跟前去磕头作揖,嘴里一连串地说着些“芳龄永驻”“心想事成”的吉利话,曦月笑着把他止住道:“这一大早的,你可别再拜我了,要是人人都学你这样,那我今日都不必再祝寿,光坐在这儿叫人拜就成。”
小叶子这才嘿嘿一笑起了身来,招呼道:“格格、姑姑,您们先忙着,我就是过来给格格拜寿,顺道传个话的,还有些差事。”
曦月回身进屋,又抓了一把干果子塞给他,挥手道:“去吧,多谢你记挂着。”
待小叶子走后,香雪三两下做完了手里的活计,整了整衣襟,才凑到曦月跟前看了看,道:“格格今日该戴上丽嫔娘娘先前送的那对红色琉璃耳坠子的,如今咱们不怕人说了,也该打扮起来了。”
那回往宫里送枫叶时,曦月可谓是帮了任公公一个大忙,那五色糯米饭里的枫叶果真像她说的那样,要的是新鲜幼嫩的枫叶茎来掐出黑色的汁水来。任公公忐忑不安地把那五大筐子半枝半叶送了上去,揣着一颗心七上八下地等了好几天。小半月之后,宫里才传了消息回来,说是那枫叶茎里掺的叶子太多,不过主子吃得欢欣,算他无功无过。
任公公几日前就把几年来积攒下的金银细软都打包好了,神经绷得紧紧的,只等着一有什么事情就先把身家宝贝找个牢靠地方藏起来,一听这消息,顿时就瘫在自己那把酸枝木圈椅上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自那日起,曦月的待遇就“蹭”地提上去了。行宫里新摘下的裂了口的大个儿红石榴,葡萄架子上套着布袋留下来的最后几串甜得像蜜一样的紫葡萄,还有才打下来的像羊脂玉一样温润光洁的扁柿子,都流水一样地一碟一碟往万树园旁边的小院子里送,都不用香雪招呼一声,点心和果子一日三道的换了新花样地端过来。
这还不算,每隔五日,还会有几个手脚灵活的小太监过来,帮着曦月和香雪扫院子、扎篱笆、拿艾草熏屋子,看到曦月喜欢鸟儿,还给她特意做了几个竹条编的小鸟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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