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难灭之火(1/2)
一巴掌拍开套近乎地梧桐树,楚昱厉声道:“滚!”
树枝狠狠瑟缩了一下,然后在原地犹犹豫豫地,半晌才慢吞吞地缩回了树冠上,那一枝头的紫花也开始缓缓闭合,转眼间就变回了原本的苍翠挺直,再没有任何奇怪的动作,甚至好像连树叶间的沙沙声都小了许多。
楚昱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憋出毛病来了,居然从一棵树身上瞧出了委屈。
“主子狂得没边,养棵树也矫情。”楚昱无奈地扶额,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返回冰床,途中却被突然拱起的树根挡住了道路,楚昱表情阴鸷,迈步的动作丝毫不停,目不斜视地一脚踏上树根,炽热的火星迸溅而出,转眼就将那截树根吞噬成一堆灰烬。
虽然马上梧桐树就又生长出新的一截树根,但是它不知为何,还是探出许多藤蔓般的枝叶,小心翼翼地围着那堆灰烬来回颤动着,像是只受了伤却又不敢随意触碰伤口的小兽。
楚昱却没有再理会它的动作,他翻身躺在冰床上,枕着胳膊,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大殿上方的穹顶,黯淡地月光打在他侧边脸上,映下极深刻的阴影,而那双赤红如血的双眸中,却闪动着金属般的冷光。
与地板上沉静翻滚的烟雾不同,穹顶映着一片潋滟的水波,虽然难以窥见全貌,但看那时明时暗,忽疾忽徐的晃动光影,却不难想象,在这世上某一个角落中,有这么一片汪洋在澎湃汹涌。
那是楚昱从未见过,但却不妨碍他去想象的场景。在年幼时,楚昱常常蹲在青yīn_shuǐ榭最高的那颗树上,望着远处模糊的云海,脑子里却总在想:为何大千世界,无边无际,他却只能困守在这一片林中,不能展翅高飞呢?
大人的回答是“为了保护”,而等楚昱足够强大,翅膀已经可以劈开飓风和海浪时,他们又说他还要“肩负责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有各种各样的牵绊来拖住他前行的脚步,直至战火烧尽青yīn_shuǐ榭的那一天,楚昱都未曾真正主宰过自己的命运。
从前,他是朱雀族的信仰,寸步都不能离;现在,他是重苍的阶下囚,半步都不得而出。
五百年的岁月,他究竟是为谁而活?
闭上眼睛,意识随着黑暗的洪水渐渐远去,朦胧间,他梦到自己站在寒风凛冽的山顶,在清冷而刺眼的阳光中,身后传来树叶摇晃的簌簌声响,楚昱似有所感,想要回过头,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
而等他用尽气力,挣扎着转身时,视线却瞬间被湮没在一片混沌之中,裹挟着霜雪和落叶的狂风冲他迎面吹来,只来得及嗅到一丝芬芳,楚昱眼前的场景就倏然转换,变成烟雾弥漫地大殿,重苍居高临下地扼住他的咽喉,眼神冰冷而清澈,道:“笼里的小鸟不需要思考,你只要听话就足够了。”
楚昱竭力想要挣脱重苍的压制,可任凭他胸腔内翻滚着怎样激烈地愤怒,喉咙却依旧嘶哑得发不出丝毫声音,四肢也无力地低垂着,只能瘫软着身体任由其摆布。
而面对楚昱无声的抗拒,重苍脸上却闪过一丝讥诮,他低下头,指腹划过楚昱的嘴角,漆黑的瞳孔里仿佛酝酿着化不开的腥风血雨,浓重地让人心惊胆颤。
楚昱睁大眼睛,下一刻就从梦魇中惊醒,满脑子都是重苍冷淡的脸在眼前放大的情形。
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楚昱狠狠一砸床,尴尬和恼怒混杂的情绪顿时涌了上来,但还不等他将这份情绪彻底发泄出去,楚昱就发现自己腰间有些不对劲。
低头一瞧,他腰身以下竟然密密麻麻,被缠满了深青色的藤蔓!察觉到楚昱的视线,这些藤蔓顿时争先恐后地朝后褪去,仿佛拥有灵智般互相推搡着,好像生怕慢了一点就要遭受火烧之苦,把楚昱直看得目瞪口呆,半晌后才发现浑身酸软得可怕。
虽然他已经臻至归元态,早已做到真空生妙有,能使本命精气生生不息,但眼下他被重苍下了禁制,体内妖力十分有九分都不能再在经脉中完成循环,这种情况下,精气再生的无比缓慢,又骤然被这画中梧桐吸走这么多,自然是十分不好受的。
“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楚昱吐出一口无声的叹息,他勉强撑着身子试图站起来,却因为气力不足而跌坐回冰床上,这一霎那,所有原本憋在心底,不想为人所知的懊丧,都如排山倒海般扑了过来,彻底将楚昱湮没。
按住不停跳突地太阳穴,他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毕露,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余一片阴沉,盯着精神焕发的梧桐树,楚昱嘴角动了动,带着些自嘲的冷然道:“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如今连你一个化形态的小妖也能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
“不对,你吸食了我的精气,现在应该快踏入开智态了吧?呵……时移世易,古人诚不欺我,想不到有一日,我楚昱竟也会变成别人滋长妖力的温床。”
凄凉的笑声还未落地,一截树枝就小心翼翼地探了过来,在楚昱面前开出一朵小花。
“滚开。”楚昱面容冷若冰霜,他遮住眼睛,带着些许疲倦道。
画中梧桐被他斥了一句,便又摇着小花委屈巴巴地缩了回去,就在楚昱以为它不会再起什么幺蛾子的时候,屏风中却突然水墨荡漾,缓缓氤氲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来。
楚昱有些迷惑地蹙起眉,他眯着眼睛仔细朝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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