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心愿（二）(1/2)

这个自称是程琅秋爹的人穿得破衣烂衫的，在程琅秋坐着黄包车准备去裁缝铺里做一件新的戏服时出现了。

他手里拿着别人用来烤地瓜的一张破报纸，上面登着程琅秋的照片，还有他从小在清秋弄堂里学戏的故事。

那个人大喊着程琅秋的名字，让程琅秋停下来听听他的故事。但是程琅秋不想理这个人，给他扔了一些钱，然后就走了。

但是这个人还是没有断了念想，他一直说他的故事一定会吸引程琅秋的，只是在这里说会非常不方便，他希望能和程琅秋单独谈谈。

程琅秋被他烦得不行。但是那天恰巧没有事情，听小厮说那个人又来了，就让小厮将他放进来了。

这时候的程琅秋已经买了一个大宅子，在上海滩声名大噪。提起程琅秋没有不认识的，即使黄口小儿也会唱一段程琅秋的代表作。

程琅秋一开始以为这个人是个说书的，想讨好程琅秋，得到一些赏钱。或者就是一个骗子，想要从他这里再多弄点钱。

但是这个人等仆人们都走了之后，从脖子上取下半块玉来，哆哆嗦嗦地道:“孩子，我是你的亲爹啊！你看你脖子上是不是也挂着这样的半块玉？”

程琅秋手都在颤抖了。他的脖子上的确是有挂着半块玉，师父说这是他爹娘留给他的东西，此外什么也没有说了。

他从小带着这半块玉，有时候也会摸着这件东西想想他爹娘是长什么样子的。为什么不要他了。

因为半块玉不值钱，所以他没有将这块玉卖掉。就在他长到十几岁，开始恨他的爹娘的时候。

后来他慢慢想开了，也许他的爹娘早就已经死了。所以师父捡着了他。这件小玩意是他爹娘的东西，那就留着有个念想吧。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亲爹会来找他。而且是这副像是乞丐的状态。

程琅秋将自己的半块玉和那个人的半块玉合在一起了。他吃惊得后退，坐在椅子上。

“你怎么可能是我爹呢？你一定是从哪里捡来的这个物件，然后知道我也有，于是想来骗我，然后得到我的财产吧？”

那个人道:“你不愿意认我，我也不惊讶。你听听我和你娘的故事吧。

我本是程家的少东家，家里经营着不少生意，生活很富足。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于是吃喝嫖赌什么都沾。从来不关心家里的生意。

我和你娘就是在妓院认识的。当时她是唱曲的，只卖艺不卖身。但是我看她生得俊俏，于是狂热地追求她。最后她终于和我在一起了。

但是我没有兑现娶她过门的诺言，因为她的出身毕竟不好。我最终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小姐。

而你娘，被我从妓院里赎了出来，安排在一个房子里生产。

我还将玉佩一掰两块，说等我掌权的时候就会将你们娘俩接回大宅子去住。

但是我娶的那个富家千金知道了你们的存在，在家里要死要活地闹，终于把你爷爷给气得病了，不久离世了。

而我并不会打理生意。我娶的富家小姐看着我们程家一天天败落下去，立马和我离婚了，分走了一大半财产。

我以为我凭着厚实的家底也足够养活你们了。于是还是没有节制地吃喝玩乐。没有几年，就将家产败光了。

我们一家三口落得个流落街头的下场。

你娘就只好给人家当佣人，供给我们的生活。

如果我改掉那些坏习惯，肯好好过日子的话，我觉得你娘也不会死。但是我特别想要东山再起。于是开始拿着你娘赚的钱去赌。最后把你娘都押上了。

结果我输了，你娘气得跳了井。

我没有钱养活你，于是只好把你放在清秋弄堂里，一个教唱戏的师父家门口。将这半块玉挂在你的脖子上，留了一张字条，写着你的名字，求师父收留你。

我打算等我有钱了，就去找你的。但是这几十年，兜兜转转，我什么也不会，只能伸手要饭。于是也没脸去接你。

我自己都有时候吃不饱，更别提养活你了。

有时候我只能在门缝里偷偷看看你，那时候你才两岁多，根本对我们应该没有什么记忆。但是也在墙根那里学劈叉。

我看着非常心疼，但是我没有办法。我看见你被师父打的时候，真想冲进去带着你走。但是我不能，你跟着我又能怎么样呢？照样不是风餐露宿吗？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后来突然有一天，我在清秋弄堂就找不见你了。我问住在那里的新住户，他们见我衣衫褴褛，也不肯跟我说话，将我轰走了。

儿子啊，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见到你了。但是前几天我在讨饭的时候，突然捡到一张报纸，说你已经成为一代名角了。我真得为你骄傲。”

“所以你就来认我，想当老太爷了？”

程琅秋嫌弃地说，眼神里也是充满了鄙视。

这个人凭什么来认他？在程琅秋最伤心无助的时候，这个人不是一直不闻不问吗？

程琅秋的爹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于是苦笑了一下。

“我说这么多，只是希望让你知道你还有一个亲人。你其实并不孤单。”

“好了！我不想听你废话，来人啊，给这个乞丐两个馒头，让他滚蛋吧！”

程琅秋的爹没有接馒头，而是步履蹒跚地走了。然后再也没有出现在程琅秋面前。程琅秋也一直在心里觉得他死了。

后来，到了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