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番外之晴儿(3/4)

到了最后的关头，太医们都说，她撑不过这个冬天了。我以为尔康会很悲痛，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尔康并没有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只是向皇上请求带着紫薇出宫，去看一眼那个让我们难忘的悬崖。我想，这一定是紫薇的愿望。

深秋的时候，他们两个动身了，临行前，我去淑芳斋送他们，这时的紫薇已经很虚弱了，几乎要由尔康搀着才能行走。我和紫薇、小燕子抱着哭成了一团，紫薇红着眼睛，支撑着叮咛我们：“你们两个……如果，如果能遇到还算合适的人，就嫁了吧，不要太死心眼，知道吗？”

我的眼泪流得更凶，紫薇多么善解人意啊，一语就道破了我的心事！我不住地点头，握着紫薇的手，含着泪与她依依惜别，目送尔康把她抱上了马车，目送马车绝尘而去，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紫薇。

当马车再度驶入皇宫的时候已经是来年春天了，我和小燕子满怀欣喜地去宫门口迎接，接到的却是面容憔悴的尔康和躺在棺木里的紫薇。

看到这样的情形，我立刻什么都明白了，眼泪瞬加淌了下来。我跑上前去，安慰地拍拍尔康的肩，尔康却视我若空气。他走到紫薇的棺木旁，缓缓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那棺木，一如他当年抚摸紫薇那样，眼神里满是温柔。他轻声细语地对着棺木说道：“紫薇，我们到家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害怕极了，我生怕他像那次紫薇坠崖失踪之后一样，心病缠身。可是，他并没有做出像上次撞墙、跳崖那样失去理智的事，他无限依恋地抚摸着紫薇的棺木，同时抬起头来，微笑着说：“晴儿，小燕子，你们知道吗？紫薇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在那个悬崖边，我们两个向玉皇大帝许下了我们的誓言，我还用草做了一枚戒指给她戴上了呢！”他重新低下头去望着棺木，依旧微笑着，眼圈却已然发红：“不论是今生，还是来世，她都是我福尔康的妻子！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她绝！”

我的泪水在面颊上奔流，抬起头来，我望向天空，在心里默念着：紫薇，你真的好幸福！有了这样一个用整个生命来爱你的男人，你在天上应该能够过好了吧？

尔康向皇上禀告了他已经娶了紫薇的事，皇上大概也被他们两个的真情所感动了，特封了尔康为额驸，并把紫薇的墓碑安在了福家。这样一来，紫薇就正式成为了福家的媳妇，成为了尔康名正言顺的妻子。

办完紫薇的丧事后，尔康恢复了每日的当差，办公，上朝，他并没有丧失理智，他依然是那个风度翩翩，温文有礼的尔康。一切似乎都与以前无异，但是，我发现，尔康的眼神中少了从前的那份柔情。我知道这是为什么——那份柔情是尔康为紫薇准备的，如今紫薇不在了，那柔情也随着紫薇葬进了冰冷的墓碑中。

对于答应紫薇娶我的事，尔康缄口不言，我也心照不宣。可是，一天黄昏，尔康却约我去御花园，我的心怦怦跳了起来，不得不承认，直到此时，我对尔康依然是“余情未泯”的。

黄昏的御花园显得分外柔和，慵懒的落霞洒在一丛刚刚盛开的紫薇花上。尔康情不自禁地伸过手去，想要采撷一朵，但他的手刚触碰到花瓣，就又默默地收了回来。他并没有cǎi_huā，只是对着那些美丽的紫薇花温柔地一笑，在那一瞬间，我又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那份久违的柔情。

“为什么不采一朵呢？”我问他。

他微笑着说：“采了，它很快就枯萎了；不采，它还能再盛开一段时间，每天路过这里的时候，我还可以远远地遥望它，给自己留一个念想。何况，紫薇本无罪，花儿亦无悔，本来无一愧，何使其破碎？”

我听出来了，那首他信口吟出的诗里，包含着他对紫薇命运的不平，和对紫薇无尽无尽的思念。是啊，紫薇自小便受了不少苦难，进宫后又受尽了身心折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与他长相厮守的男人，上苍却在这时连她的生命并尔康的魂魄一起剥夺了，上苍对她是何其残忍啊！

我仰头望着尔康，试探地问：“尔康，这些日子以来你表现得一直很好，很镇定。这种镇定，是你装出来的，还是发自内心真正想这样做的？”

“是发自内心的。”尔康幽幽地说，“现在我才意识到，当初的我实在是太不成熟了。丧失理智地做各种疯狂的事情不但无法挽回紫薇的生命，还会让她在天上为我担心。她这一生都受尽了苦难，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永恒的安宁，我怎能再去破坏这份安宁呢？那我就太辜负她了！我答应了她，我要好好地活着，其实，”他转头望着我，露出了一个很迷人的笑容，“我现在做的一切，包括镇定地当差，办公，全都是为了她。”

我被他这番话深深的感动了，我了解到，尔康对紫薇的爱已经由冲动变为理性了，变为了一种更高层次的爱。我也了解到，原来爱是可以超越生死的，它不分时间空间，不分一切，也不会随着ròu_tǐ的殒灭而消失，也许正是因此，紫薇才得以穿越时空吧。

正在我想得入迷的时候，尔康低声地、抱歉地对我说：“晴儿，谢谢你一直那么理解，那么支持我和紫薇。只是，我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娶你为妻，我心里只有紫薇，娶了你，是对她的不贞，是对你的不敬，更是对我自己灵魂的不忠。你是一个好女孩，我相信你一定还会遇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