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1/2)
李景这初春纵是新绿碧根蕊放雪融冰破鱼跃鸟鸣,一派的生机热闹。可入了夜到底还是料峭,拂来的风也透着凉,比着凛冬好些,可并未曾温柔到哪儿去。
看完了书册也就简单沐了身,太息揉了揉眉间,才觉得舒心写,先前紧巴巴地似四五月不曾见水的旱地。
前头的侍女各自提着一盏灯,恍惚了神智觉着像是夜幕里游动的锦鲤。忽的想起掖藏在大片光怪陆离的景象里熟悉的巧笑倩兮,那明眸善睐仔细探看还能见着自己的脸在那汪秋水里。那日她衣上绣的,也是这般颜色的鲤。
“今个儿便不按新妾的去了,送些打赏去安慰那头。往广寒殿去。”
许久未见忽的记起,心便撩得痒步伐也变快了不少。未敢声势,怕扰了她,只一个人进了她的院。
瞧着疏影横斜水清浅,月华为纱披在她瘦削的肩,那婷婷袅袅便在那儿无需言语又答出何等楚楚可怜,偏生得清冷玉姿恍若谪仙。
这广寒殿里,住的真是姮娥。
只讲身上衣袍覆在她肩,闻着酒味不知怎地已是微醺半醉。
“夜凉,淑儿怎地一个人驻这儿?”
陈淑儿等春千载,盼来月沉残壁。三月春风犹带料峭感,拂落桃夭却将人儿醉。
桃夭桃夭,灼其华,最后不也是装饰了衣襟落作黄土。
举杯复邀月邀来了我那久别的故人。回眸一眼将万千心绪化为眉间情“淑儿念春许久,便披着银月来瞧。您可愿一同?”
李景只顺手把可人儿揽来。
夜静地什么也没有。
仿佛是失聪了般。唯独一盏月在眼前晃晃地亮着,别的景致也便都就着泠泠清晖懒懒的睡了,别无其他的色调。唯独怀中温香软玉还伴着馨香教人心神一荡,再下视仿佛现下天地只她一人活色生香。
她余出的发轻挠着微痒,一时不知手与心究竟哪儿更撩人些。眷恋这些感,一时也舍不得去碰,只任得那青丝黛缕拂着,呼吸都忘了去。
“孤只见得这天地怎的没个春,唯一的鲜色便在孤怀中。”
指轻抚她面,凝肌细腻柔滑……倒是与当初手感未曾有稍许更变。
“赏春么……孤还记得,淑儿初入府时也爱看的。淑儿想,是当初那府里头的好看,还是现下这新里的动人?”
陈淑儿月下柳垂,歌岸青花,一盏杜康消瘦了倚阑人。
香风梨雨落红聚,簪在发间,与酡红双颊,别成一道景。
乌发抚过俊容,斜身靠他怀里,聆听着话语,眼角漾出娇笑“淑儿可不敢与春比,陛下要夸,也不挑个其他的来。”
旋身将螓首没入暖怀,抖落万千桃夭编织我霓裳,忆着往昔倥偬。
将双臂环上他颈“小庭深院,暗淡深黄,那年的桂花淑儿依旧记得。新府是雕梁画栋,春自然带了富贵气。两相比较,淑儿还是念着旧府里的春。”只可惜物是人非。
李景只顺着她抱,搂得紧些怕她凉。若有若无的香便愈发勾人。奈何浅尝辄止,便愈撩得想赏这香的美的贪。
薄唇被风拂得凉自个儿也觉得到,低眼便是可人却不忍吻下。生怕唇上的冷也会令她病。
那巧笑倩兮的眉眼儿堪堪把魂勾去,便醉死在那溢着笑的潭。这般楚楚,丁点儿绒毛雨也舍不得给淋的。
“淑儿谦说比不得么?淑儿在孤周旁久得,也应当熟稔孤甚地不好,偏眼光独到。”只顺着怀,抚着她的发。“要孤说,也就是这春有资格与比。奈何还稍逊。”
闻她言语却只轻叹,化作夜凉里的水雾一阵消失弥迹。却是意料之中。“那桂树孤也记得,这些年也不知长势是否更好。”心下已然定了要将旧府内的移来。
手中力道更紧些,更仔细深嗅着她的发。一如初见,一如chū_yè,一如初心。
轻声呢喃。
“好在淑儿还在孤侧。”
陈淑儿醉垂罗袂倚朱栏,小数玉仙歌未阕。
春云拢来皓月将银辉撒在青玉阶上,满地桃夭堆砌了香雪。竹影婆娑着映在酒盏,孤灯下却是双双结鸳鸯。没有辞藻与华盛,只是一腔的真切一腔的情。
我咯咯笑着“您便一味把淑儿捧上天去,十年二十年一百年都这般。”
风里犹带料峭,华庭春深环着灯火阑珊,那是我初入府的夜。
今朝将往昔现,覆那手掌触生凉。
轻扯他罗裳软软而道“淑儿哪儿都不去,这一世都在您身侧。夜凉,您同淑儿进去吧。”
李景岁月便如今夜,静好无声。
她在身侧有多少些年月呢?已然不清了,面前也模糊了。这些年月是真度过了?这触感、微悸,却一成不变。
原来有过了这样久了……?
兴许因有她在这儿,便是千年万年也忘不了那心绪吧?有她,也就无畏无惧生老之事。
顺着她走了去,余光还能见着月茫茫。只将手里的柔软握紧。再无需多言。
言语过分苍白,不如伴她,无忧、常笑百载。
娘子江清云。
春浅红怨掩双环,微雨花间昼得闲。无言暗将愁泪弹,阑珊香销清梦还。
斜倚画屏思往事,此时空作相思字。犹记当时垂柳丝,庭院蝴蝶满花枝。
把酒留君君不住,重回旧处心偏苦。无情最是帝王家,一晌贪欢栖别花。
苦中当乐且寻花,素衣素锦素薄纱。满园新湿花苞荚,过早无人小径暇。
才人沈钰。
冰肌莹彻凝脂滑,施粉黛映雪朝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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