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1/3)

正午过后，尔曼城还被一层热浪包裹着，虽说太阳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毒，但余温还是让人够呛。克伦和艾莎这会儿已经来到城北，而他们面前的这个青石桥下的桥洞，就是进入浪人窑的唯一入口。

“你就呆在这里。”克伦一把拉住正要抬脚走进去的少女的胳膊，平静地吩咐她。

“为什么啊？！”艾莎朝四周望望。这儿看上去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似的，别说人了，连只鸟都少见，可他竟然让她一个人待在这儿？说白了，她有点怕。

原本浪人窑就是位于尔曼城边缘的地区，如果不是这里仍在王城的围墙之内，恐怕被当做一般城外流民的临时避难处也不奇怪。艾莎他们越接近这里，遇上的行人就越来越少，周遭也越来越萧条。这里俨然一副被这个城市抛弃的样子，即使格格不入，却始终无法被抽离。

“不为什么。”克伦淡淡的说着，转身就要往里走，却被身后的人突然揪住了衣角。

“我也要去！”她大有一副如果他不松口就要死缠到底的意思。

“这里面不适合你去。”克伦的眉头也稍稍有些皱紧，艾莎的要求让他心里十分为难。

“可是……”少女揪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难为情的低下头，心有不甘的小声嘀咕：“我有点怕……”

“……好吧。”见她这样，克伦犹豫之下还是答应了，毕竟把她一个人留下也有些风险。“不过进去以后，你一定得跟紧我。”

看艾莎拼命点头保证的样子，克伦便领着她，沿着脚下干涸的旧河道，走进了青石桥下的桥洞，正式进入了城北浪人窑——这个几乎没有人愿意提及的，王城的污点。

这条河道不宽，蜿蜒曲折又干枯多年，里面已经堆满了落叶和枯草，把坑坑洼洼的地面完全遮住，好几次艾莎都因为踩到石头或者凸起差点崴脚。从这里已经可以时不时从树叶的缝隙中看见尔曼城高大的围墙。他们在河道中时上时下，但总的来说还算是上行，直到穿过一个巨大的陈旧石框，视野也终于开阔起来。

浪人窑的面积几乎可以比拟白石城堡，只是比白石城堡拥挤得多。除了每隔一段距离就建造的一些联立的简单木屋，这些大抵是最初简历浪人窑的时候，王城为这里建造的，其他的大多都是后来的人自己建的些简易木棚，它们以那些木屋为中心向周围一圈一圈紧挨着扩散。等这些再不够住了，他们干脆就用木头做个大概的支撑，再用大叶草做屋顶敷衍了事。于是经年累月的无规划管理之后，这里面的地方越来越拥挤，如今更是连行人的地方都快没了。

“据说很久以前，这里本来是尔曼城的一个小型蓄水池，不过在我们从南部领地那边挖开了水道之后，这里就弃用了，原本的水闸也拆除了，只剩一个框。”克伦边说边带着艾莎走上已经被乱搭的草棚挤得很局促的泥路。

看见有外人进来，浪人窑里的流民都纷纷从各自的住处探出头，直勾勾的盯着克伦和艾莎，就像饿了几天又衰弱的秃鹫看到了濒死的动物，即将饱餐一顿一样。这些人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唯有一点一样，他们都四肢健全。他们之中不乏年轻人，而正是这样一群人，明明有劳动能力却靠补助过着日子。

二人继续往里走，他们身边也开始不断聚集人群，这让本就不宽敞的街道更加拥挤。这些人似乎是想向这两位“衣着光鲜”的访客讨些好处，但看到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年腰后别着的寒光泠泠的镰刀刀刃，谁都不敢再靠近，可就这么走开又实在不甘心，于是就一路跟着，万一有谁第一个向他们讨到了好处，自己就好跟风一块儿捞一点，反正总有胆子大不怕死的。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个近中年的女人，衣衫褴褛的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然后朝克伦他们跌跌撞撞的直冲过去。克伦本想把这个女人挡开，谁料她直接冲到艾莎面前就地一跪，抓着少女的手边抖边哭着说：“好心的姑娘救救我吧，施舍一点吧，我家里人口多，粮食什么的实在不够啊，我不能让我的孩子饿死啊！”

女人说着说着哭声愈发大了，克伦微微皱紧眉头，打算把女人拉开。这种苦情戏码是这些流民的惯用伎俩，然而他正要有所动作，就被身旁少女的声音打断了。

“克伦，你身上有钱吗？能不能借给我？”他看着艾莎说话时的焦急神情，不知为什么，“这个女人在骗你”这几个字就是说不出口，于是他拿出身上的钱，全部给了艾莎。

这些钱虽然算不上巨额，但对于这些开销水平不高的流民来说已经几乎能抵上他们一个月的生活所需了。可他们面前的这个女人明显不满足于此。

“小姑娘再多给一些吧，你们在外面吃得好穿得好，就再对我们这些流民大方一点吧，别这么吝啬啊。”女人哭丧着一张脸，但话里已经透出了责难和贪婪。

女人这样的反应让艾莎迟疑了，但她或许还是觉得帮人应该帮到底，所以她又看向克伦，没说话，而克伦也明白她的意思，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女人看到他们的反应，嚎啕大哭起来，嘴里还说着些含糊不清的话。于是艾莎只能在她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来回翻找，终于在上衣的内衬口袋里找出一块纽扣大小的晶石。

“你看这个可以吗？”艾莎边问边犹豫着摊开手，把晶石给女人看。这本是她一件衣服上的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