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百般委屈求仙路（下）(1/2)

“张仆，发生了何事？怎么如此粗暴！”

一个稍显动怒的男声传来，许小山身上打击骤然一停，他寻声瞧去，门外走进来一个背着药箱的少年，面目白皙，丰神俊朗。

“公子，您回来了，怎么不先书信通报，招呼小的一声，小的好让厨房准备些好菜。”张伙计忙走上前去，语气之中，多有恭敬。

这少年走到近前，看着仍跪在地的许小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伙计指着许小山，道：“这市井小儿今儿一大早便在‘仁玉轩’外站着，小的以为是上门买药的贵客，便请了进来。谁知他竟是那妄想空手套白狼的主，小的赶他不走，这才上拳脚，实在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啊！”

少年闻言，脸色稍稍缓和，看着许小山，道：“这位兄台，我家卖药，向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童叟无欺，你这样行事，是断不可能成功的，若一会儿被我爹瞧见，怕是要把你送到官府去，白白受一顿鞭打，岂不愚蠢？”

许小山道：“我并非想空手套白狼，今日来，是想拜入许大先生门下。”

少年诧异道：“拜入我爹门下？所为何事？”他接着见许小山仍跪在地上，忙道：“兄台，你先起身，起来再说。”

许小山闻听“我爹”两字，眼中陡然升起希望之色，应言起了身来，面对少年，答道：“我想学炼丹之法。”

少年见许小山起身，这才说道：“炼丹之法，岂是你想学就学？”

许小山道：“我尚有两千余两，甘愿尽数奉给许大先生。”

少年失笑，道：“区区两千余两，我爹断然不会放在眼里。况且……”

许小山知道此刻少年是他唯一的转机，抢口言道：“实不相瞒，我娘身染重病，非仙丹不能缓解，这一年来，我家因跟我娘治病，已家财散尽，如今仅余四千余两，换成丹药，不过能再支撑我娘半年过活。我爹本想把四千余两尽数交给我，让我余生衣食无忧，可我不愿，我把一半钱财留给爹娘，让娘能活三月，而我拿着这余下一半，出来学炼丹之法，以此寻得我一家人的生机。”

少年闻言，不禁动容，再望向许小山时，已带着些敬重，道：“兄台之行径，令我汗颜。”

“所以如今，”许小山一字字道，“这两千余两，若是用来买药，不可，这是断了我母亲生路；若是用来学习炼丹之法，我甘愿全舍。”

少年大为震动，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许小山道：“许小山。”

少年继续道：“许兄，你可知道炼丹之道，贵在持之以恒，更得以真气为根基，非朝夕可以习得，短短三个月，恐怕……”

许小山闻言，心中一紧，问道：“我曾听我爹说过，这丹药实属修仙中人的末流丹药，既是末流，应该不会太难炼得罢？”

张伙计一听，嗤笑出声，讥讽道：“既是末流仙丹，你又何必来这里？自是随便找位仙家，摇尾讨赏不就可以了？”

少年道：“不得无礼。”

张伙计闻言，只道了一句“无知小儿”，便束手而立，讥笑地望着许小山，似是看好戏一般。

许小山心中一慌，道：“言辞之中，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少年摆摆手，示意并不介意，道：“不知者无怪，如今我既然听得你的事迹，便不会袖手旁观。”

少年沉吟了一会儿，向张伙计说道：“张仆，一会儿你便向我爹通报一声，将许兄的情况如实报之，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爹最近正潜修佛法，必会帮许兄一把。至于在许兄学习炼丹之法的期间，他娘亲所需丹药，便从我的月销例钱中，扣除便可，若还是不够，便先赊着。”

许小山闻言，久未震动的双眼竟刹那生红，道：“敢问恩人尊姓大名，如今我无以为报，惟待将来，若能闯出一番天地，必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少年微笑道：“我与你也是同姓，单名一个生。你便唤作我许生就好，至于恩人，我实在担当不起，许兄之孝心，我自愧不如，如今这么做，一乃正常之人闻听许兄事迹都会做的事情，二来呢，也是我敬佩许兄为人，想交个朋友。”

许小山再想说话时竟已哽咽，强忍不敢多言，许生见状，转向张伙计，说道：“张仆，快给小山兄拿上两颗清风丹，便当作是我今日交朋友的见面礼。”

张伙计闻言，身形未动，面露难色地道：“这……少爷，这丹药一出一进，都得记录在账，老爷每月都会核查，小的却是没这个权力把丹药私自送人的。”

许生道：“丹药的钱，从我例钱里扣除便是！”

张伙计微微一笑，道：“这少爷的例钱便是老爷的钱，我这账上若记，则只能记丹药卖出两粒，入账一千三百二十两，同时记下老爷购得丹药两粒，出账一千三百二十两，这一进一出，银两总数未变，丹药却平白少了两粒。您这不是让小的行那中饱私囊之事么！”

许小山闻言，便焦急地望向许生，恰好与许生四目而对。只见许生脸上一急，道：“张仆，你！”

张伙计淡淡道：“少爷，小的知道你宅心仁厚，但也想告诉你，小的负责这仙丹的售卖，算来也有七八年光景了，这七八年来，如这位许兄弟状况的，不说上百人，也至少有六七十十人了，小的也不是没帮过，但每次都被老爷大骂‘朽木不可雕也’。后来，小的见的多了，便明白了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