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1/2)

刘锡一直在说，方雨却已经不再听了。这一个月以来，她所受到的耻辱，所有压抑下去的情绪全都在这一刻翻腾出来，狼狈地泼溅了她全身。如果说有更加讽刺的事情，便是此时此刻说出这番话的人竟然是刘锡。有谁还记得，当初是他先说喜欢她，等到事情闹大了却立刻摆脱任何关系，到处说是她举止不端，他妈妈大闹校长室，而自己也在不久之后便离开学校去了美国。

她知道自己应该反驳，她知道自己可以反驳，只是无论怎样气愤，嘴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令自己蒙羞的事情好像一粒尖锐的沙粒落在心里，而她则像一只扇贝，终日不断地覆盖包裹着，忘记那种被人硬生生撕开所有自尊的感觉。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然而心中那一丝脆弱的缝隙刚刚再被切开，瞬间便把建构了多年的坚强面具霍然溶化，露出□□裸的血肉。

方雨整个人都无法思考，却在这时候听“哐当”一声刺耳巨响，刘锡被人一拳揍上去，跌跌撞撞地摔进一排桌椅，玻璃灯罩、酒杯、蜡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同跌落在地，酒水四溅，弄得一片狼藉。

头顶的音乐震耳欲聋，人群却鸦雀无声。刘锡显然也是呆愣住了，在地上混乱地摇着头，好容易才辨认出站在他跟前冷怒迸发的顾江城。只见顾江城肆蔑无人地低瞥着脚下的男人，拳头上沾着触目惊心的血迹。刘锡愣了半晌，一低头才意识到鼻梁上的剧痛，一股血液淅淅沥沥地流下来。他气急败坏地站起来，脚下因为洒了一地的酒水而几次打滑，挥着拳头冲上前来大骂：“你他妈的不要命了！”

“哎，你别！生什么气，都是同学......　”

“就是！刘锡，你说的也不对！”

几个人同时跨上前去劝架，一片人群躁动杂乱。刘锡的拳头已经送上前，却被顾江城一把钳住。刘锡龇牙咧嘴，竟然动也动不得。此刻的顾江城好像变了一个人，黑白洌然的眼睛中有种可怕的气息。刘锡整张脸涨得发紫，白筋突起，很是吓人。顾江城在这时候霍然松手，刘锡摇摇晃晃地退后了几部。不敢发难。

不知什么时候，头顶的音乐停止了，摔碎在地零碎的酒具“叮叮”地打着转，闪烁着惊惧不定的光弧。霓虹灯在不正常的寂静里变换，人们脸上的颜色也随着更变，错愕、惊诧、不敢置信，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在呼吸。没有人知道顾江城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一个个像柱子一样傻站着。

半晌，方雨试探地想要说什么，刚要张开口，顾江城却倏尔回过头来，一双眸子冷得结了冰。方雨顿时不敢再说下去，噤声沉默着。他走过她身边，拉起她的手臂带她离开了酒吧。

仓促之间回头，身后许多目瞪口呆的人群，明明是狼狈窘迫的情境，方雨却不知道为何舒了一口气。也许，以后她再不需要勉强自己来同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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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冬夜，城市积留不化的白雪仿佛一片片白色的银盖，闪烁着万点细碎的银光，蒙蒙地范着朦胧的冷意。几近午夜的城市翻动着沸腾的情绪，无数人集聚在商业中心的街道，街道水泄不通，漫天飘撒了金色的彩屑，盘云的摩天高楼百灯齐发，五彩斑斓的霓虹旋转环照，映得天空霎时间泛开了刺眼的调色盘。

顾江城拉着方雨冲出酒吧，朝市中心疾走。不过一百米的距离，市中心人声鼎沸，他们走着的街道却是寂静无声，脚步下践踏过微微的水渍，带了细小的回音。方雨的心跳清晰地鼓动，高跟鞋在青石砖上敲打的凌乱，自己的呼吸也同样急促，呼出的气体甚至没有时间变成白雾便被滞留在身后。她并不知道他带她离去的方向，也不知道他拉她出来的目的，只知道只要随他走就好。

这样既彷徨却又镇定的矛盾呵！

她抬起头来，并排拥挤的摩天大楼之间，天空显得狭小而规整，漫天的金屑反射着无数细小的绚丽光华，丝毫没有重力地随风蔓延。她顿时想起小时候曾经玩过的雪花玻璃球，轻轻摇一摇，球里便是雪花纷扬的世界，洁白得一丝不染。如果世界总是这样简单该有多好，难怪玻璃球里的雪人总是保持着满足的笑容。

顾江城一直在走，走得很快，身躯高傲而笔直，黑色的呢子大衣忘记系起，随着步伐阵阵地扬起，露出单薄的衬衣，而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空气的寒冷。城市迷离的光辉中他的脸庞是郁暗且凝重的，所有的愤怒与冷酷在寒风中冷却、凝固、历历分明。

与人群愈来愈近了，好像孤身一人地冲进了战场，沸反盈天的声音倏尔在耳边扩大百倍，下一时刻，身边便全都是人　，全都是声音，全都是光亮，指尖一晃却失去了顾江城。方雨茫然地被淹没在人群里，惶然地在陌生的面孔中寻找。

就在那一霎那，所有的光亮都相继灭了下去，整个世界都是漆黑无边的。方雨在黑暗中惊惧地忘记了呼吸。

身后白氏的大厦顶端，巨大的时钟骤然亮起。

新年的倒计时开始了。

金色数字闪耀着光芒，照映了市中心的人海，白昼一样的刺眼，好似某种神圣而不可抵挡的力量洒遍了人群。激动的年轻人欢呼着，跳跃着，情人之间的接吻，朋友之间的豪饮，惟有方雨好像是走丢的孩子一般，失落了方向。

人群拥挤，她踩着高跟鞋，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想要挣扎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