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经纪人宋哲(1/2)

即墨，秦代置县，隋朝建城。因穿城而过的墨水河而得名，山东都司三大营之一的即墨大营，就设址于此。

作为莱州府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即墨城喧闹的一天是从码头开始，从而蔓延到整个城市。

虽说朝廷三令五申“片板不许下海”、“濒海民不得私自出海”，但即便在海禁最为严厉的太祖时期，在即墨县，也没有哪一位地方官对此项禁令是完全执行的。

因为即墨这个地界，既没有大面积的平原和肥沃的土地，又因偏安一隅，商业上也并非必经之地，所以百姓生活很大多是艰辛得很，出海做生意是很多人唯一的选择。

如果哪位地方官真如朝廷所要求的那样，势必会造成老百姓怨声载道，甚至酿成民变，那这人的官也做到头了，能不能保住性命还两说。

所以，对于像出海贸易这样维持万民生计的事情，即墨历任县令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还大开方便之门，暗中支持。

毕竟允许老百姓做生意，不仅富民，而且还有税可收。经过多年的经营，这沿海一带，逐渐形成了金家口、女姑口和青岛口三个大港口。

金家口就是这众多码头里边最大的一个。山西的铁锅，莱州的豆油，周村的铜器，博山淄川的煤矿，从这里源源不断的运出，江南闽广地区的棉花、纸张、粮食又从这里川流不息的进来。

宋老爷站在“通海牙行”的门口，看着码头上的人来人往，志得意满。

宋家世袭总旗，自成祖时期就从北平迁到了即墨，多少代一直都是落魄的很。

直到了宋老爷这一辈，确切的说是直到宋老爷娶了一个姓李的寡妇。

这寡妇甚是有钱。宋老爷娶了有钱的寡妇，这宋老爷自然也变成了有钱人，再加上这李寡妇介绍了些有权有势的人给宋老爷认识，宋老爷便趁势在这金家口的黄金地段开了这家“通海牙行”。

牙行又称牙纪、行纪，牙商又称经纪人。

普通的牙行就是中介，宋老爷的牙行除了介绍交易、提供仓储、食宿之外，也代办运输、起卸、报关。甚至有些自营的买卖，连他儿子宋哲都不知道。

说起这个儿子宋哲，宋老爷可有些不太满意。龟儿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女人裙子底下钻。

宋老爷每次一说他，他还反驳的振振有词，“就许你三妻四妾”，说的是宋老爷娶李寡妇的事。

宋老爷心说，你老子那不是图她的钱吗？没她的钱，咱们全家吃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但毕竟是亲儿子。宋老爷这些年可没少花钱，把一个寸功未立的儿子，从七品的总旗升到了从五品的副千户，说是副千户，实际就是千户。毕竟雄崖所不是没有正千户吗？

雄崖所距金家口不过二十里地，宋老爷派人送口信给儿子，让他今晚回家一趟，他准备把生意上的有些事情和宋哲商量商量。

这眼瞅着金乌西坠，儿子宋哲还没到家，宋老爷心里不禁骂道，准是又在和哪个女人拼命呢，他爹好的一点没学到，这孬的不用教就会！

只是这回，他爹可就是在冤枉宋哲了。

宋哲迟到是因为他也有自己的生意，前段时间尽被逼着种花生了，这两天要加班加点，弥补一点损失，这才耽误了时间。

…………

宋哲此刻在距金家口十里左右的即墨城西关。

西关因地处即墨城西门以西而得名，西关最繁华的大街——西阁里大街，东起西城门，西至西阁。西阁供奉观音，每天都有从四面八方的善男信女，来此求姻缘求子嗣。

宋哲做的就是这十里八乡善男信女的生意。

表面上，他在西关，和他爹一样还是经纪人，也和人谈一些货物贸易的生意。但实际上，宋哲是做那些女人的生意。

由于阳明心学在民间的流行，个性jiefang（敏感词）已经在这个时代年轻人中，蔚然成风，男女之间早就不完全依赖媒人的介绍，开始自己去找寻意中人。

这个时代最受欢迎的包括如下几种类型：年少多金型、满腹经卷型、巧舌如簧型。

好像每个朝代都是这样，人类历史发展几千年了，很多女人的择偶标准，还是一点都没有提高。

宋哲恰恰这几点全都占了，至少在他的那些客户眼中，他就是这样完美的男人。

如果说老天生人，就一定会赏口饭吃，那宋哲天生就是吃“扎火囤”这晚饭的。“扎火囤”是当时的人管宋哲他们这行的称呼，现代人则习惯叫他们“仙人跳”或是“拆白党”。

《麻衣神相》有云：“面广鼻长，伎俩非常”。宋哲就是照着这个模子长的。伎俩也的确是非常，嘴上功夫了得，出手阔绰，说起话来也可以不时带上几句子曰诗云。所以，被他盯上的目标几乎都是无一幸免。

…………

和其他只求财不求色的同行不一样。宋哲有更高的追求，他是人财色都要，他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

把猎物能给得钱，榨干净之后，宋哲会立马翻脸。人也会被关到据雄崖所附近的南芦村，等凑够一定数目之后，会有人来雄崖所接货，每趟的利润都可达三四千两。

听说，这些女人都会被运到浙江舟山的双屿港，那些人的利润比自己还要高！

在雄崖所做代千户的这大半年，已让宋哲积攒了七八千两白银，照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不出几年，应该就可以称得上即墨城首富了。

可秋水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