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照梦影 一(3/3)
不明不白。“让它再高一点吧!”
一阵少女的轻笑从墙的那边传来,沈孟白向不远处望去,一根树枝自院内横斜的伸出白色的围墙外,通过斑斑树叶,能看到一只风筝正在不高的地方随风摇曳。远远望去,仿佛一只翩跹起舞的蝴蝶。
“好漂亮啊!”
看着风筝渐渐飞起,水红色的身影忍不住欢呼雀跃,嫣然一笑,凝水的眼眸此刻弯成了极美的弧度,她长长的睫毛忽闪着,随着呼吸宛如蝶羽一般颤动。
略带稚气的微笑从月儿脸上绽开,带着一抹不可胜言的温柔可人。水红色的纱裙笼罩在日光下,如沐春风般清甜柔和的气息扑面而来。微风拂过,她细软的发丝如瀑布般飞泻而下,瞬间轻轻扬起。
看着她极为难得的开怀,身侧的丁剑清不觉恍然失神,轻扯细线的手停滞在空中。
“丁大哥,可以让我试试吗?”
小小的脸转过,月儿望向一旁白衫墨袍的男子,眼神中的纯真不禁倾泻而出。
将风筝线放到她柔软白净的手边,看着她笑逐颜开的样子,一个温和的微笑不觉从丁剑清唇边泛起。
月儿原本就是个纯真活泼的人啊。
六岁那年他家道中落,自此一路颠沛乞讨,直到后来被门主买下,才免除了流落街头的人生。初来府中之时,他仅仅是一名最普通的家丁,每日在厨房负责做一些粗活。闲暇之余,月儿常常背着夫人和一众下人偷着跑出来与他在后山上捉蛐蛐和蚂蚱,那段不算太长的时光里,清苦却无比安稳自在。
年少懵懂,他一度以为人生便会如此周而复始的行进下去。
一年未到,他便被门主钦定挑去了地煞。经历了种种浴血的厮杀与残酷到到几近灭绝人性的训练之后回到府中,他已经是一名出类拔萃的杀手。再见月儿时,她如同绽放的花朵一般出落得亭亭玉立,只是中间发生的变故令她不复往日嫣然笑语。
几番打听,他才得知门主因夫人的事迁怒于月儿,几乎再也没有来看过她。兴许是怕惹得门主不高兴,往后月儿也极少出门走动,总是待在屋里,或者独自发呆。
丁剑清恍神,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繁盛的花木丛中。这座别院位于御鸩门东南角的位置,种满了错落有致的各种草木,那是门主曾命人为夫人栽下的,春夏有桃红柳绿葱郁葳蕤,秋冬有丹桂梅花暗香浮动,所以无论四季如何更迭,这里永远有盎然的生机,仿佛无尽的□□一直蔓延。
一阵凉风轻拂,能闻到的花香且淡且浓。迎着习习微风,风筝转眼越飞越高了,像是一只斑斓的彩蝶在空中自在的展翅翩翩。可惜被线牵引始终不能走远,如果长线没有尽头,小小的蝴蝶会不会一直飞到云彩天边。
月儿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忧郁,手不觉一缓,一阵风吹过,绚烂的彩蝶突然向着院子边的方向跑去,不一会儿便被树枝缠住了线,徐徐而落,高高挂在院子外的一根树枝上,而后不见了踪迹。
“呀……掉下去了!”
粉白的小脸轻声惊呼,连忙便向门外跑去。
门外的沈孟白一跃而上将枝头的风筝接下来拿在手里垂首端详,刚想下马,一袭水红色的身影便从虚掩的墨漆大门中慌乱而出。
略微惊慌失措的冲出门外,眼前的人令她惊愕不已,“你,你是那天晚上的……”
此刻,凝水的双眸因为惊讶大大的睁着,看着面前白衣胜雪的公子正将自己不慎坠落枝头的风筝执在手中,她不禁想起那一晚他为了救自己飞身一剑垂落而下,一抹绯红顷刻晕上了脸颊。
“是你的么?”
月儿点了点头,伸出手接过被重新捡起的风筝。翅膀的地方裂开了大大的口子,一定是刚才被树枝划破了。星眸微垂,绝美的小脸上有一丝淡淡的遗憾。
连着两次相遇,沈孟白不禁扫过她低垂的面容,精致的小脸埋在胸前,一身水红色的衣裙此刻随风而摆,双手执着风筝不知所措。而后她想起似乎还有两个人还在自己面前,不禁抬起目光,向着眼前月白衣衫的男子欠身行了个礼,转身向着门里走去。
马上的秦川微微一怔,而后顺着阁主的眼神望去,墨漆的大门里有一条鹅卵石铺的甬道,两旁是修剪整齐的花园,西侧,太湖石堆砌而成的假山隐约可见。这就是元宗所说御鸩门的别院么?
揪着手中的风筝,月儿这才阖上门,觉得脸上很烫很烫,小脸上嫣红一片。
没有想到会再遇见他,顿时难以抑制的无法镇定下来。这才想起明明该和他道声谢谢,而刚才自己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门被重新打开,在空中划出沉缓的“吱嘎——”一声。
看见一袭白衣的公子闻声回过头望着自己,不禁话到嘴边又结结巴巴起来,“那天晚上的事……害你受伤,对不起……”
算起来若不是自己也不会将她卷到这一件事端之中,该说抱歉的应该是自己吧?
想到这,沈孟白微微而笑,刚要开口,却见她将头垂的更低了,转过身去,将别院的门轻轻掩阖上。
回想起她慌乱失措的样子,沈孟白不觉泛起一个微笑,执起缰绳,向着院外路的尽头走去。
曲曲折折的长廊边,丁剑清孓然而立,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眼神中有着一丝难掩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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