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腊月初八(1/2)

百鬼将出，永无宁日。

暮摇生生打了个激灵，转念细想了想，觉出了不对劲，“若如此，为何你们还把那第九个婴孩带来？方才是原山把孩子抱进此阵里，为何当时没人阻止？”

即墨央沉吟片刻，低声道：“因为我想借此逆转阵法，让鬼门彻底消失。”

暮摇没想到大皇子还有这样的本事，将信将疑道：“如何逆转？”

前方剑声铮鸣，听得出应是有一场恶斗，暮摇频频抬头，急于过去相助，就听见即墨央幽幽开口：“暮摇，你见过影子吗？”

这好像是大皇子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暮摇心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回头看向即墨央，见他轻笑了一声，接着道：“有光亮的地方，就有影子，世人都爱逐光，极少分神去看阴影，于是那些见不得光的鬼祟，便在影子里越生越多。”

“修业宫中，三弟便是光，供人赏阅仰视；而我就是影子，躲在暗处，负责收拾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我会的本事，你们不必懂，那些本就该永远待在阴暗里。你不用知道这阵法该如何逆转，只需帮我跑跑腿，方才我硬闯了伏魔圈，这会儿能站着已是万幸。”

暮摇见即墨央嘴角带着残血，面色惨白，不假思索地点头：“好，你要我做什么？”

夜近子时，北风呜咽，卷起废墟里黑尘，身后朱雀吐出的火球在无声地变小。即墨央逆着光，神情模糊地对暮摇一笑：“启阵需要朱雀的三昧真火。”

“好。”暮摇答应着，回头走了两步，又问：“是用来照亮还是焚烧？要它再吐个火球吗？”

“你拿根木棍把火引来就是，我要烧掉九个祭品。”

祭品？九个？

暮摇猛地睁大眼，“你要烧死那个婴孩？？”

“他们早被人盯上，之前在扬州城住的便是极阴之处，那孩子即使能生出来，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也不能……”

“以一命换世上所有命，孰轻孰重，你应当明白。”

暮摇不敢置信地盯着即墨央看了良久，“当真要这么做？”

即墨央缓缓点头，“这也是唯一能出阵的办法。你去把那火引下来，别的由我来动手。”

暮摇又怔了片刻，转身从路边的废墟里拾起一截木头，走到朱雀眼前，“劳烦再吐个火。”

朱雀微侧过头，毫不搭理。

“栗子烤得很难吃，从来没熟透过，你吐的真是三昧真火？”

朱雀眼皮一抬，张嘴就吐出一个火团，暮摇忙伸出木棒接住了那火，熊熊地烧了起来。

“谢了。”她头也不回地回到即墨央身边，咬着唇，像是下定主意般地一仰头，把火把递给他：“那孩子是原山带来的，让原山定夺。”

即墨央看着手里的火把，缓声道：“你先去祭坛那里等着，我稍后过来。”

暮摇等了半天终于能去找即墨迁了，拔腿就跑，她手无寸铁，亦不知对方有多厉害，可心里没有丝毫的胆怯与犹豫，只愿能霎时飞到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

即墨央看着她迫不及待远去的身影，眼神蓦地一沉，片刻后才转过身，以火把做笔，在地上画圈，那火一沾地，即刻腾腾而起，眨眼间一个硕大的火圈便出现在废墟里。

即墨央丢了火把，站在火圈中，灼烧的热气与北风混杂，形成一股股乱流，吹得他衣袂翩飞，黑发轻扬。他静立片刻，撕下半片衣袖，咬破手指，往上飞快地画了个符，一扬手丢进了火里。

轰——

一大股青色浓烟猛然腾起，在天空极快地四散流动，渐渐勾勒出一只巨掌的模样，拇指微分，其余四指并拢，是只参佛的手！

六芒星六角上的蒙面人一看见这只佛手，纷纷化成六道黑烟，飞上去与之缠斗，佛手虽大，但异常敏捷，转眼便擒住一道黑烟，收紧手指一捏，就听见一声惨烈的尖叫，黑烟在掌中消弭无影了。

其余黑烟见状，纷纷四散着要逃走。谁知沛渊在场外看到这佛手，早已命卫兵围住整个东营，并用两人高的木棍支立起一张泛着金光的大网。上撞，没头苍蝇似的四下流窜，被青色佛手追着，一个个收入手心中。

祭坛边本是一场恶斗，即墨迁与原山背抵着背，一人持剑，一人举着佛珠，竭力不让人靠近。那朱雀尾羽所化的长剑看似不起眼，但若是哪个蒙面人被剑身划到，伤口处立时腾起黑烟，那群蒙面人见了，不敢贸然上前，结成圈困住二人。

鬼煞在一旁等了半天，见祭坛仍未开启，气恼地斥退众人，亲自上前与即墨迁交手。即墨迁身为太子，自幼修习的是正统武艺，底子总是不错的，加上鬼煞要分心避开剑气，两人勉强能打个平手。

暮摇赶到时，就见即墨迁与那赤发人斗得难分难舍，原山口中念念有词，催着佛珠在空中大放金光。没等她缓过劲来，凌厉掌风霎时劈到面前，她忙闪身躲开，与冲上来的蒙面人打成一片。

忽然，身后一声巨响，继而天空中显出一只手掌，蒙面人瞧见那佛手，纷纷吓得直抖，仓皇后退。暮摇趁乱，从其中一人怀里抢过那孩子，扬声高喊：“太子，原山，别打了！快跟我到大皇子那边去！”

佛手收了六道黑影，又往祭坛这边飘来。暮摇抱着孩子往回跑，半道遇见被阿狸缠了良久的天狗，吓得一愣，那天狗却看也不看她，追着佛手而去。阿狸跟在天狗后面，朝暮摇奔来，暮摇刚想出声叫它，耳侧一道疾风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