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三节 人言纷纷(1/2)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
我学了越来越多的本事,也明白了越来越多关于打斗的道理。
这些道理让我对心中的疑惑更加深重,而那天破晓时分火把昏黄光线下的一幕,却在我脑中愈发明晰,甚至比事发当日,更加清楚了不知多少。
我知道,就是在少年刺中那个大汉背后的一刹那,另一个人刺中了他的肩头。
而在那同时,我手中的剑,也刺中了那个大汉的腹部。
换句话说,如果那个少年没有去词那个大汉,那么他根本不会受伤。
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少年选择了跟我刺向同一个人。
或者他根本不必让我出手,或者我已经出手了,他可以去防御另外的那个人。
我不明白,无论怎样,都不能想明白。
我还记得少年跟我说的那两句话:
多谢你及时拔剑,帮了我。
这是他们中最强的高手,你若是不拔剑,他会在杀了你之后,趁我被人缠住的时候,再杀了我。
如今看来,这两句都是假话。
第一,我当时拙劣到无任何技巧可言的剑法,并没有帮到他一分一毫。
第二,被我刺中的那个人,显然不是那天我们遇到的那群人中最强的高手。真正的高手,是在少年肩头刺中一剑的人。
第三,我的剑刺出的时候,少年的剑已经穿进了那人的后心,那人已经不可能去杀了我,更不可能杀了那少年。
这几个疑点,让我一直苦思不解。
然而思索,毕竟只是我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学武,才占据了我生活中的大多数时间。
校场里面的兵器何止数十种,而我竟是要一一习遍。
爹爹在教我武功的时候,比之平时更加严厉了不知多少。常常是一脸肃然地瞪着我,看着我将一个剑花挽上十遍二十遍。等我的手臂感到无力的时候,爹爹突然伸出手中的剑,在我看清楚之前,就已经挑落了我手中的剑。然后,在盯着我捡起来,重新再舞十遍二十遍。
或者待我拉好的弓射出了一支流星般的羽箭,爹爹的箭却突然从一侧出现,后发先至,竟是比我的箭更快一瞬,正中靶子的红心。而我那眼见万无一失的箭,反而跌落。
爹爹说,战场上生死往往只是一瞬,取胜只有两个法门,或者你的箭要更快,或者你的箭更有力道更加狠。
我默然不语,只是更加用力拉弓。只是大迎军中的铁弓实在非同小可,许多年轻力壮的汉子,也不能将一张铁胎硬弓完全拉开。
爹爹看着我细弱的手腕,忽然说道:我们来比快。
快并不比力道更加容易,却因为有了些许技巧的存在,让我的练习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容易了很多。
我跟着爹爹不仅是学了武功,更多的还是学习兵法。
而学习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兵法,又比学习武功,更难了很多。
大迎的文字粗疏,平时人们所用的话语已经十分简单,甚少有什么书本,兵法等等,更没有记载成册的文字。
爹爹每日在我习武之后,将我带到营帐里面,拿着羽箭在黄土山,划出两军交战的地形,兵力,分布,阵势。何谓前军,中军,后军,何谓左军,右军,何谓羽翼,何谓主力。
军队应该以何种形式前进,何种方法后退,怎样计算军队所用辎重,怎样在行军途中分布兵力安营扎寨。
然后一点一点告诉我,敌方的阵势如何,我方的阵势应该如何,敌方的兵力怎样分布,我方的兵力又该怎样分布,敌兵从哪里进攻,我方应从哪里防御,敌兵进攻的兵力若有几何,我方防御的兵力又应有几何。
爹爹对这些东西烂熟于心,而又常常告诉我,行军打仗,不是一成不变,爹爹又会常常在一场虚拟的战争中随机应变,他为一方主将,我为一方主将,问我该如何攻,如何守。
学习兵法,比之学习轮枪使剑,更加困难的多。困难的主要原因,是我常常不能理解,而我不能理解的只要原因,则是因为兵法的不真实。
爹爹曾为我不懂得怎样布阵破除包围己方的敌人而大为生气,还是他的一名助手劝道:阿芜年纪太轻,有没有经过战争,怎知道将军这行军打仗的兵法多么精妙,又怎能清楚其中的种种变化之道。
因为这样一番话,爹爹原谅了我,也因为这样一番话,我在十三岁那年,第一次跟着爹爹上了战场。
阿芜的名字军中无人不知,人人都说,这少年是须利将军钟爱的小将。
但也有人说道,这个阿芜,天生就不是学武的料,细胳膊细腿,并不壮健,不知道将军何以这般重视。
有人说,阿芜是将军从半路捡回来的孩子,将军很是喜欢。
也有人说,你知道什么,阿芜是将军府上原来的一个杂役生的孩子,将军就这样一直领着了。
有人终究是不服这口气,愤愤说道,不管阿芜是将军路上捡的还是府上的小厮,终究不像是个练武的坯子,将军对他这么好真是奇了。
这时候便有人冷笑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这中间的道理再也清楚不过了。
人们便纷纷追问,什么道理?那是什么道理?
那人又是两声冷笑,低声说道:这中间的道理虽然浅近,这话却不能随便乱说。
立刻便有人说道,你们问他做什么,我看他也不知道,却在这里硬充。
先前那人受不得激,大声说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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