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杭州官场生变异(1/3)
按照惯例,放榜翌日晚,由当地知州宴请中举学子。
自当今圣上继位以来,从不将主持科考之权放任于某一城某一人,总是每届一换,提前半年左右通知各州府,以防主持者以权谋私,乱了法纪。
这任的杭州知州名为李子英,已连任十六年。圣上甫一入杭,便听闻李子英与白安宫宫主二人欲结儿女亲家,不出意外下半年就可结了婚事。这知州官衔虽然不大,但李家有圣上亲封世袭一等公爵之荣,两下倒是门当户对,一朝一野,一文一武,不相上下。
然对于这桩姻亲,圣上却是极不满意的。他最是不喜掌权者私相授受,如今李子英得了白安宫的势力,日后若是祸乱朝纲,岂不易如反掌?当下他便决定出手阻挠这门亲事。
因着圣驾在杭,周边诸城官员尽数参见,是以李子英那晚宴客,也邀了众同僚,圣上自是不会亲临,派了萧玉前往。
席间尽数是文雅之人,把酒相谈喝得酣畅却不喧闹。
第二日一早,却有一石破天惊的丑闻将人从梦中惊醒:人皆道李知州的儿子散席后直去了杭州名馆临江楼,玷污了头牌如梦。这临江楼本是处听听小曲儿不做那般生意的乐坊,如梦不堪受辱,次日一早就投了湖。众目睽睽之下,捕快们将李伯良押到圣驾前时他尚在半懵半醒间不明所以。
圣上鲜少在外人面前动气,但此番却龙颜大怒。纵使李父子二人御前百般求情,大喊冤屈,数名官员皆言之凿凿,道亲眼瞧着李伯良进了临江楼。一番会审之下,严惩必是免不了的:李氏一族,撤了世袭功勋福荫;李子英教子无方,迁至南境沙州为官;李伯良品行不端,念其祖父李兼于社稷有功,一同迁往南境,以观后效。
杭州的缺由圣上亲批金慎来顶上,同时遣王标入内阁,吴梓桐、涂簌分至北境杜州、椙州为官,五月赴任。
这般一闹,那两处的亲事亦无人再提及了。
圣上返京前召过四人,交待了为官诸事,王标陪同回京,圣驾不再停留。
因着洪州相去不远,风绝尘等人又流连杭州风光,萧玉一行人再作几日游玩,徐徐归矣。
知州的宅子一直有圣上住着,诸番用品一应俱全,金慎几人思忖左右是要住进来的,不若早些搬来,省了客栈一大笔费用。
这知州府由朝廷督建,赠与知州居住,依制坐北朝南,共三进院落。正经办公的府衙不在这处,设在南边三条街开外。
府内前厅大堂作会客用,西手边正居是主人家的书房居所,正北小院为家眷内室,东厢设了雅致的客房,四面端正,中有一潭浅湖,一座假山,几簇翠竹,曲径通幽。
圣上在时,李子英一家就已住到别馆,眼下迁了官职自然没有再搬回府的道理,金慎几人安心住下:新任知州住进西院,忆欢住进北院,剩余二人住进东院。
安置妥当,门前就有许多人前来贺喜…
这日大清早便来的竟是一袭白衣的杭千枫。他来时众人方才用过早饭,坐在大堂畅聊年轻人初入仕途的宏伟壮志。忆欢不甚明白这些,听到通报便一溜烟儿蹿到正门,将人引了进来。因着上次见面的事,心内还存着一丝内疚,忆欢这次竟表现得十分恭敬。
杭千枫人还未进大堂,就远远地拱手行礼:“四位兄台皆有所成,真是恭喜。想来拂文书院的盛名当真不虚,杭某着实钦佩。”众人都谦逊一番。
这厢杭千枫才道过喜,那边又有小厮来报前知州李子英到了,金慎只得只身前往迎候。方才听过兄长们那般激扬文字,忆欢早已心猿意马,见又有人来,唯恐避之不及,便领着杭千枫去往院中参观。
“兄长来得真早。”忆欢躲了前厅的谈话,一阵轻松,边走边用手拂过路边桃树花叶。
“想着你过几日怕是要回去了,特意早些来看望。”见过数面,杭千枫话语间亲近不少。
忆欢却只当二人泛泛君子之交,齐在院中逛了一会儿。
前厅,李子英这进门的一路上,望着曾居的旧舍颇有感慨,面容稍有几分不舍,引得金慎略有尴尬:“李大人见谅。”
李子英其人为官这许多年,算得上是一位一身正气的好官,治理得杭州安泰昌盛。中年被贬,虽有些许失意,但举手投足间仍保持着不卑不亢的神采:“金大人无需多虑,皆因犬子失德,与人无尤,本官今日来此,是想取回一件旧物。”
“李大人,请。”金慎不忍扰了他人怀旧,不做陪同,让了李子英一人去往院中。
那李子英道过谢后径直来到府中假山之处,这假山南侧立着一块巨大的太湖石,上有圣上手书“世袭一等公爵”字样,来人在石碑前伫立良久。
忆欢在东边长廊远远看到此人时,只以为他对这世袭荣宠多有不舍。正欲离去,身旁杭千枫拉住了她,示意她往假山那处看去。
只见李子英右手抚上石碑,那千斤般重的大物竟向左侧挪了数寸,露出一浅坑。他从坑里取出一木盒,将盒中物件用帕子包好塞进衣袖,复又将石碑挪回原地,去往前厅告辞。
一推一拉间,早已惊得忆欢目瞪口呆,杭千枫亦是吃惊:原来这大庭广众之下竟藏有如此隐秘之处,盒中物件定是至关重要。
“你可知李家为何有世袭之荣?”
忆欢摇摇头。
“皆因郭耀生事那年,李兼平乱有功却不幸身死,圣上念其忠勇,特行了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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