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1/1)

云生提出回荒山，宋清欢正端了药喂她，未问缘故，只是道他陪她一起去。

云生没有拒绝。

第二日一早，宋叔便准备了马车，没带侍从，只有他们二人。

云生坐在马车中昏昏欲睡，宋清欢则在外边赶车。

出了长安就是郊区了，路上行人匆忙，一身风尘仆仆。

一路上宋清欢时不时同云生说些话，只是云生根本打不起精神来，一直恩恩的回答。

宋清欢赶车技术很好，车厢内贴心的铺了两层软垫，这路上也不会太颠簸。

就在云生快要入梦时，马车停了。

宋清欢掀了帘子进来，看着东歪西倒的云生，笑着将她抱出马车。

云生揉着眼睛，抱着怀里的物件站定，摇摇晃晃地便要往前走。

宋清欢猛地拉住她的胳膊，云生顿时清醒，不解的看着宋清欢。

宋清欢不语，只看着眼前。

云生扭过头，是折玉。

荒凉的山脚下，草木枯死一片。折玉无论站在哪，都能为那块地添一份生气，

向来爱干净的折玉，衣袍不知从何处染了墨汁，整个下摆全是黑点。

折玉也不语，定定的看着宋清欢。

云生有些怕，她从未看过折玉上神这副模样，他以前再生气，也是脸色温和，从不像现在这般，眼底满是阴霾。

云生上前几步，伸出手想牵折玉的衣袖。

折玉站着不动，他的衣袖晃动了一下，从地下钻出来一个小脑袋，发髻中插了一支桃花簪，是花灯节那日折玉赢来的奖品。

这个明媚秀丽的少女，是月生。

月生手中持了一只小铜镜，另一只手拽着折玉的衣袍。

声音清脆，比云生在云雾山上遇到的那只百灵鸟精的声音还要好听。“这是谁呀，折玉。”

折玉没有回答她，死死盯着宋清欢，似是要用眼神将他凌迟一般。

感情这几天，他的小姑娘是被这个一无是处的凡人拐走了，可让他好找。

云生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从她的角度看来，折玉从头到尾一眼都没有看过她。

云生懦懦道：“折玉...”

“回去反省，越来越娇纵你了。”

“不行。”云生抱紧怀中的画卷，她还要赶去见百合。

云生躲在宋清欢身后，不敢看折玉的脸色，小小声再重复了一遍：“不行，我还不能回去。”

宋清欢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害怕。

在折玉看来，小姑娘居然为了一个凡人违抗他，这个凡人还敢碰他的小姑娘。

折玉扭头对月生道：“生儿，你回去等着我。”

月生不依，这两男一女，折玉如此生气，一定有啥狗血的好戏看，她怎能错过。

折玉顾不得她，上前一把扯住云生的胳膊，往这边扯。

宋清欢抓住另一边，两人僵持不动。

折玉脸色彻底冷下来，声音也如同刺骨寒风，快要冻僵云生了。“云生，我再问你一次，你回不回去。”

他为了小姑娘，东奔西走，闯入青丘梦境之地，险些败于梦魇兽，才取得这天机镜。却不想，云生安然无恙的在这和凡人拉拉扯扯。

宋清欢挡在云生面前，折玉比他高了少许，宋清欢在气势上却没有输。“这位公子，云生不是说了吗？她不跟你回去。”

云生的手臂被拉扯的有些疼，顺着宋清欢的话，对折玉点点头，跟着道：“不回去不回去。”

折玉猛然放开云生的手，看着失了力向后倒去的云生，还有将她搂入怀的宋清欢。

折玉上神觉着，自己三万年未曾有过波动的心，好似被人硬生生的挖去一块肉。

这个人就是眼前的宋清欢，那块心头肉也是云生。

宋清欢安抚着云生，柔声道：“你还好吧，有没有摔着哪？”

折玉在一旁冷道：“云生，你是不是从来都是这样。没有脑子，没有心。无论谁对你好，你都会轻易喜欢上那个人？”

没有脑子，没有心。

云生脸色煞白，她觉得自己刚刚肯定听错了。

以往折玉教她识字时，她一个字要学好几天，连山中猪精都笑她愚笨。

云生当时哭着鼻子窝在折玉怀中，往他衣袍上不停擦眼泪摸鼻涕，哭地甚是可怜。她问折玉，她是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折玉上神看着手中的书，闻言将书放下。一把抱起小云生，举起来安慰道：“怎么会，我的小云生是这六界最为出色的人，那猪精懂什么。”

云生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

折玉懊恼自己怎会失控，口不择言说出这种话。不过还是个孩子，许是受了凡人迷惑。

折玉伸出手想牵云生，宋清欢准备隔住他的手。

谁知云生站起来，推开宋清欢，也拂掉折玉的手。

小姑娘鼻子红彤彤的，眼睛也红彤彤的，像长安街头小贩卖的那只小兔子。

“你身边来了一个温韵，又来了一个月生。你凭什么说我会轻易喜欢上任何人！”云生一手指着不远处的月生，豆大的泪珠不停流。“折玉你凭什么啊！你将我当作是她的替身，如今她来了！我走了不是成全了你吗！”

看热闹的月生被点了名，有些不解的摸了摸鼻子，她怎么了？

折玉张张口，他怎么可能把她当月生的替身。

“折玉，我从未见异思迁过。以前没有喜欢过任何人，现在，我喜欢宋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