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年少愁滋味(1/3)
中都,汇集天下斯文之地。
每一年,来自中原九州的无数世家才子、当代俊彦纷纷汇集于此,或是品评世事,或是舞文弄墨。有的是为了得以于藏龙处求真知,有的是为了于鸟鸣处掩口吃。
无数礼法大家、无数当代鸿儒,或是授业于自家庭院,以传道解惑;或是招摇于闹市街头,以追名逐利。
在中都,这座并不崇尚武力的中原最大城市,百家齐舞共争鸣。
那些士子文人,也许手无缚鸡之力,也许衣衫褴褛如乞丐。但中都,给予了他们最大的包容和慷慨。无数世代于此的豪阀望族皆有家训:散尽家资,不辱斯文。
在中都,从君王霸主、天下英豪到当代才子、绝世红颜;小到乡野趣事,大到各州豪门,无不可评之,无不被评之。
即便是言辞激烈,甚至是捶胸怒骂,只要不是蓄意诽谤,胡乱编撰,皆可出言无忌。
文人学子之所以敢如此畅所欲言,只因为这里是中都,只因为他们在天鼎山下,只因为这天下的“大规矩”皆出自于这里,只因为守着这座城的是天鼎山的山孥。
一所书院之内,聚集了不少文人墨客。年纪最小的也许刚刚识字,年纪最长者,已是白发苍苍。
众星环绕之中,一少年侃侃而谈。
少年素衣青衫,束发潇洒,一丝不苟。他身材欣长,有些清瘦;眼神清澈,不卑不亢;举手投足间,虽还不具备名家大儒的豪气风范,但也是气度从容,优雅非凡。
好一位谦谦君子,好一个朗朗少年。
但细细端详,黑面白底的布鞋虽洗刷整洁,但鞋边早已磨破。一身长衫虽素雅俊逸,但不难看出袖口和下摆已有多处补丁。
但满屋老少却无一人轻视,原因无他,此人正是名声响彻中原的大才子——诸葛向阳。
诸葛向阳,生于东南扬州。他虽然家境贫寒,但自幼在县城的书院做零工,虽然没有能力入学读书识字,但做工之余,他喜欢上了学子的琅琅书声,迷上了从窗内飘出的淡淡墨香。
耳濡目染之下,诸葛向阳竟以扫帚为笔,大地为纸,写出了一手好字。
一次机缘巧合,正在练字的诸葛向阳被书院馆主发现,馆主惊讶于诸葛向阳的聪慧,准许他不必再事杂务。
虽仍未准他旁听,但要他提笔抄书,用抄好的书来换工钱。
诸葛向阳于书院抄书,虽从无先生解惑,许多书中所言不能尽晓,但他竟能过目不忘。
他每次抄录完一部书,更是能一字不差地背诵无误。
后来,诸葛向阳外出游学,为寻常百姓写过家书状纸,为青楼女子写过唱词小曲儿,他游历中原,但从不参加任何王国的科考,也不接受任何势力的招募。
最后,诸葛向阳来到中都,遍访中都学者,欲揽百家之长,以求真知。
——
此时的诸葛向阳已是中都名气不小的“诸葛先生”了,虽仍旧无一安身立命之所,但中都的大小书院都喜欢时常请他去讲点什么。
古语有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舞文弄墨的文人体魄自然和贩夫走卒不能相提并论,纵然是有心去行万里路,但自家相对柔弱的体格却并不允许。
即便是家财富裕,但坐车赶路、仆从侍奉,也当不得一个“行”字。
当看到已经行路不只万里的诸葛向阳时,中都的书生学子,就像是看到了一座难被掘尽的巨大宝藏。
诸葛向阳所说的那些各州风光、异域风情、奇人异事,对这些闭门苦读、研究学问的笼中书生,无异于一部部著作。
行过商、仆从、江湖人,书生有更浪漫的情怀和更美妙的视角。
他们看到的不只是金银所易、明码标价的商品货物,不只是刀光剑影、气贯长虹的江湖厮杀。
书生的眼中,有美艳却不知其名的野花,有辛辣却欲罢不能的浊酒,有样貌普通却做得一手好菜的乡间小娘,还有许许多多难以道尽的世间万物。
此时,诸葛向阳正在说的,是被评入“十大花魁”,晋州南氏帝都,藏春楼大掌柜——凤九儿。
若是寻常行商旅客、江湖人,说起来不外乎是“漂亮”、“好看”。偶有腹中藏墨之人,可能会说出“倾国倾城”,“绝代佳人”。
这些空洞乏味的词语,非但不能让人闻之有所感,反而会让这些饱读诗书,自以为早已从书中览尽世间绝色的文人墨客觉得平淡无奇。
原因也很简单,那些或繁或简的词语,皆出自先人之手,早已被用滥用透了。既无惊喜,亦无惊艳。
诸葛向阳神色憧憬,但眼底清澈,声音平淡不掺一丝污浊地说道:
“初相见,恰逢秋凉,诸葛只身沐雨,不名一文、手无一物,于濛濛中览北国风光。
凤姨一袭红衣,伴一明媚少女,依红伞弄花枝,只一笑,小生已不知东西,不知春秋,不知寒暑,不知何时街头已不见红衣,衣袜尽湿透。”
诸葛向阳无奈地笑了笑,好似回忆起当时的狼狈与失态,接着说道:
“再相见,绿酒灯红,藏春楼外,羡红衣蹁跹,于金银、酒靡中,婷婷袅袅,俗物不染独fēng_liú;fēng_liú,一见九儿尽化愁;化愁,转头念,此生无所求。
小生囊中羞涩,难入楼;难入楼,余甚喜,若不然,此生难回头。
美人如酒,佳人如书,于书中寻沉醉,于酒中乐无忧。
此生若再见,诸葛再不饮酒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