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出府(1/2)

小荷这个名字是萧府二夫人买她时赐下的。

她原名顾清圆，是燕国礼部侍郎顾南山的独女。四年前，顾南山夫妇被牵连到一宗结党营私的案子里，失了性命。她虽在父母的多方走动之下，堪堪保住了性命，却被充作奴籍发卖了。

她不懂朝政却看得懂人心，平日里与顾家交好的同年、亲族，无一伸手接济，更别提给她一个出路了。

偌大的顾府一夕败落，树倒猢狲散，年仅八岁的她孤苦无依，真真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世态炎凉。

而原来只知读书作画打秋千的小小姑娘也在那段时光里迅速成长起来。

除了偷偷藏下的两三件视若珍宝的首饰，她已是身无长物。

而那两三件首饰均是对她意义重大的物件，除非生死关头，她是绝对不会拿去典当的。

好在她家曾与萧家有过来往，知晓萧府二夫人最是面软心善，千方百计打听到萧府二夫人去白龙寺进香还愿的日子，让曾经的贴身丫鬟前去求情。

萧二夫人亦不忍曾经精灵古怪的小姑娘落得奴役甚至官妓的地步，便偷偷给她安排了住处接济着她。

事实上顾家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果然没什么人在意这小小姑娘的前程。如此萧二夫人才完全放心下来，待风声过了便将她接进府里，给萧三小姐做玩伴。

她陪同三小姐一起读书习字，学庶务明事理，二人情分非比寻常主仆。

三小姐虽聪慧，却也继承了萧二夫人的心地善良和优柔寡断，不如她机敏擅人心；在这深宅大院里，向来是人善被人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不得不充当三小姐的一把利刃，看似精明外露，实则谨慎克制。

三小姐竟也莫名其妙的受到她影响，一改从前的懦弱，还有点扮猪吃老虎的腹黑起来。

自打三小姐得到萧家老夫人的青眼后，两人的日子愈发好过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小荷就带着收拾好的行囊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角门的秦大年睡眼惺忪的更她打着招呼：“这么早啊小荷…”

说着话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呵…这一大早的是去哪呢？”

小荷笑眯眯的拿出一个油纸包，油纸包上已经微微浸出了点油，一股清爽的荷叶味伴随红枣的甜香扑鼻而来。

秦大年眼睛都亮了：“这是…？”

小荷露出八颗贝壳般的小牙，亲昵道：“秦大叔，您的鼻子怎么就那么灵呢？喏，这是青竹姐姐的胞兄青山哥昨个刚带来的红枣云片糕，我特意带来孝敬您老人家的！”

“哎呦哎呦，可不敢当可不敢当！”秦大年喜的瞌睡都赶跑了，接过纸包，不忙打开，狠吸了一口，才心满意足道：“你在三小姐院里当差千头万绪的，难为你还能想着我。”

四年的谨小慎微、苦心经营下来，她对萧府众人不说是知己知彼，也是十分了解了。真性情的她便以真心相结交，假惺惺的她便以财帛动人心。

她周旋在萧府各房的明争暗斗之间，早已练出了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

秦大年向来耿直，不似别的仆妇管事油滑，因而四五十岁了也还是角门看门的——唯独爱吃甜口的软糯糕点。

小荷笑道：“秦大叔为萧府看家护院十分辛苦，便是三小姐也是常常念叨的。我这一大早的便来打扰，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秦大年望了望天色，已近卯时了。说话间也快到平常开门的时间，便道：“我也不问你去做什么，只是可拿了三小姐院里的出府对牌？”

小荷连忙取出对牌：“自然是有的。”

秦大年借着熹微的光线仔细打量手中对牌：木质牌面被摩挲的光滑平整，阴刻着一个篆书的“萧”字。翻过来，只见右下角刻着一个不起眼的叁。

秦大年便感慨道：“真是老祖宗难得的体面。”

众所周知，三小姐萧怡瑶最得萧家老夫人的青眼，特赐下专属的对牌，怡然院的下人们只消拿着对牌就可出府办事。这可是已成婚的爷们院子里才有的权利。

小荷微笑：“虽然如此，三小姐却时时教导我们不可恃宠生娇，要低调才好，”然后意有所指道：“这府里人人都想力争上游，出人头地，我们二夫人又是个菩萨般的人；也不知多少人盯着怡然院呢！”说着俏皮的眨眨眼：“秦大叔便让我低调的办一回事吧？”

秦大年干咳一声：“若是上面没人来问到你头上，我自然替你遮掩。”

小荷笑弯了眼：“那我就谢过秦大叔了。”

秦大年不是个嘴碎的，她既如此承诺，出府一事便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了。

她作为三小姐的玩伴，虽在二房不同于一般仆从，却对每个人以礼相待，因为她明白，自己的身份着实敏感，身家性命都捏在别人手上，罪臣之后连父母都祭拜不得！若不足够谨慎，自己怕是早死个一百次了。萧二夫人和萧怡瑶虽现在待她不错，但利益相关的时候，为保帅，自己也只能当被弃的那乘“车”了。

顾清圆敛下眉目，捏紧的拳头又松开。她势必是要脱了奴籍的，思量盘算了四年之久，她也早有了眉目，而今还是要耐下心来徐徐图之。

然而此刻的她不知道，这多年的筹谋并没有派上用场。命运剪去了她的双翼，却给她开了扇更广阔的窗！

日上三竿的时候，她终于赶到父母墓前。

缓缓凝视着墓碑上的字，又想起来小时候母亲告诉她，她出生的时候是清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