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千门(三)(1/2)
瓢盆大雨毫无征兆的降下,天空与大地同染一色,沉陷在一片无尽无止的黑暗当中,整个集庆路仿佛被阴云包裹住,零星的灯火证明这座古城尚存人间烟火;但从钱府逃出的徐文书,忍受着伤势,穿着一件被血色染红的囚衣,他的内心早已绝望至极。
徐文书一路狂奔,伤口流溢出的热血挥洒在地,与空中冰凉彻骨的雨水混淆在一起。他直至郊外那间长年栖息的茅草屋,不禁呆在桥栏上,眼前竟出现了幻视,他看见秀儿与自己站在屋门前作画调侃,一起同看夕阳西下,昔日的一幕幕景象,皆在他的眼帘中闪现。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轰鸣的闪电在徐文书的头上空响起,徐文书面容发白、目光呆滞,由于失血过多,他完全处于虚弱的状态中,他微微缓神,从那幻想的美景中醒悟,一切又回到了残酷的现实,徐文书拖着伤躯,在无尽的虚空下仿佛一只无助的蝼蚁,慢慢的爬向了门前。
进屋时,屋内一片狼藉,所有的陈设被人翻的乱七八糟,他知道官府的捕役一定来过这里搜查自己的下落,放在之前,徐文书心中定是恐惧万分。不过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爹、没有娘,就连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钱秀儿也与自己反目成仇,官府的缉拿令又有什么在乎的呢?一切不过只是一死足以。看着散落地上的画像,其间不乏许多钱秀儿的画幅,徐文书撕心裂肺的一张张捡了起来,画中惟妙惟肖的钱秀儿活泼可爱,一抹笑容犹如山间花林般的璀丽,一双闪动得大眼像是溪水泛起的涟漪,那乌黑亮丽的一根根丝发,魂牵梦绕着缠住徐文书深深的内心。这个女子曾是自己毕生的追求,她与自己的抱负紧紧的绑在一块,如今种种,似水无痕;明日何夕,君已陌路。
徐文书无声的啜泣着,他带着不甘与仇恨撕碎着手中的一张张画像,钱秀儿的画幅一分为二,直至被他撕成了纸屑,同时也撕碎了自己心中的情愫和理想。天外几道雷响,屋外的桥栏忽然出现一道人影,那人穿着一身蓑衣,站在雨中望着屋门,半晌他说道:“你竟然能够活着回来,现在是否明白,情,是这世间无情伤心的一把刀刃,同时它也会慢慢得吞噬着你的初心。到头来,你察觉任何事情也改变不了,他们仍然恨你、怨你,恨不能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你为何还不接受千门,你爹给你留下的千门令,才是你的正途啊,孩子。”
徐文书缓缓闭上双眼,感受着伤口带来的疼痛,只有这股痛楚才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看着胸膛的两处伤口,他回想起钱秀儿所说的那些话,不禁两拳紧握,脸上布满阴霾,嘴角轻轻念道:“我要报仇,我要让司马维生不如死!我要让我今日所失去的一切找他偿还!”
不知何时,凤无名走进屋内,他褪身受重伤,立即从腰间拿出一瓶防身所用的金疮药敷在了他的伤口上,徐文书忍受着药物啃噬的剧痛,他咬牙问道:“先生,你可会武功?”
凤无名似乎有备而来,给他拿出了一套干净的衣物,示意徐文书换上。
“江湖中险恶万分,我等若没有个一招两式防身,何敢踏足江湖,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见徐文书‘扑通’一声跪下,拜倒在凤无名的脚下乞求道:“先生可否教我武学。”
凤无名一惊,连忙把他扶起,狐疑得问道:“你想用武力解决你心中的仇恨?”
“司马维武功高超,我若要报仇,焉能是他的对手。”
凤无名转念哈哈大笑,对着徐文书叹息摇头道:“武学虽是江湖霸道,但它终究是为防身而用,可你想过没有,你是千门的后人,你应该用千门的手段挫败你将来遇到得每一个敌人。武宗是身而行,千门则是心而行,你父亲当年也与你一样手无缚鸡之力,但仍然叱咤江湖,许多名士高手心甘情愿的为他效劳,这一切靠的是什么,你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吗?好好想想司马维是如何设计陷害于你,他不费一气一力,便把你心爱之人夺走,并且吞掉了钱家那么大的家业,你以为这都是靠武力谋来的?”
“司马维所用的手段不过是阴谋诡计。”
“孩子,你错了,阴谋诡计正是千门所擅长的长处,在外人眼里,千门是卑劣、是阴险,不过在智者的心中,它就是智慧、是权术,你真正要掌握的是如何行智,而不是靠蛮勇去生存,那只是一介匹夫罢了。何况你年方二十,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阶段,现在练武也只是练形而已,怒老夫不能教你武功。”
凤无名的一番话让徐文书重新对千门的理解有了另外一层寓意,他拿出父亲留给自己的遗物,一本是千门世代传承的《千门秘典》,而另一道玉牌则是当年陆天风在死前向天下千门弟子发布的一道千门令,此令只有千门门主才能打开观阅,如今千门散尽,其门下弟子大多也在二十年前分崩离析,徐文书作为千门门主的子嗣后代,毫无疑问的担起重振千门的使命。
他第一次仔细的观摩着这道通体玉石,呈圆柱形状的手令,手令的头端雕刻着一只细小的貔恘,貔貅的玉牙咬住末端,徐文书轻轻一拔,细小的玉牙断裂,整副手令方能开启;徐文书张开手令,映入眼目的是在一片金箔上赫然写着一行又一行的血字。
凤无名这时颔首叹息,伴随着屋外滴滴答答的雨声,他说道:“这是你父亲当年亲手以血代字所书成的一部血令,他不想眼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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