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1/3)
哪里的夜都是清幽的,但魏宫尤其如此。
白日里太热闹了,到了晚上难免就显得阴森了。澄琉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她喘着气,静默地靠在枕上,猜到今晚应该是再睡不着了。
原本在逃亡的时候偶尔也会做噩梦的,但远不及此时来得要汹涌,眼下澄琉夜夜都会被惊醒,而梦也一个比一个可怖了,她一次又一次地梦见父皇被杀,有时是被捅死,有时是被乱箭射死。有时她还会梦见自己被杀了,杀她弟牵有时是梁真,有时是姐姐,有时是她自己。
澄琉很困,白日里学习刺绣和乐器都颇为费神,更何况明早又要早早地起来去参见姐姐。澄琉很想好好睡一觉,她于是又滑进被窝里。
魏宫里几乎到处都是火炉,她的宫殿里也燃了地龙,暖暖地柔柔地在澄琉心里烧着,她心里一股子烦躁。床边挂着她的锏,冰冰凉凉的铁让她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澄琉轻轻抚过锏身,用ròu_tǐ去丈量一件凶器的,不是猎人就是猎物了。
澄琉忽然听到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一抬眼,看见莳娘正惊恐地看着她,吞吞吐吐地问:“殿下有什么吩咐吗?”今晚是她守夜,想来是被澄琉的动静惊醒了。澄琉暗想,这莳娘看见她半夜起来抚摸这样一件兵器,一定会去告诉姐姐,她过两日免不了要被姐姐为此事训一顿了,澄琉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淡然地说:“没事,你休息吧。”
再怎么煎熬,澄琉还是睡着了。只是第二天未免来得太快了,无论怎么失眠,一旦闭上眼,再睁开就是新的一天,澄琉被莳娘推醒,莳娘战战兢兢地说:“殿下,该起身了。”澄琉看不惯奴才这副畏惧的样子,于是嫌恶地瞥她一眼,昏头昏脑地坐起身来。她觉得早上要向皇后请安这种规矩简直是不可理喻,就算是祖宗家法,那她又不是后宫嫔妃,为什么也要被逼迫去请安?然而澄琉还是爬下床,任莳娘给她换衣服梳头发,等到用完早膳,她才算勉强醒了。
澄琉到得不早也不晚,而这时候端贵妃和几个嫔妃早已经到了。澄琉有点纳闷,若是说另外几个小嫔妃位分低想巴结澄珪,所以来这么早还可以理解,但以端贵妃的身份她完全是可以和澄珪叫板的,她为什么每次也要这么早来?澄琉摇摇头,或许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她这样抵触请安这件事吧,而且端贵妃不跟澄珪叫板也是件好事,万一澄珪发火,拿她出气怎么办。
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澄珪方才缓缓地上殿,一如既往地搭架子,澄琉对这种无聊的行为已经看得很开了。澄珪雍容地坐在上首,虽然还在病中,但是依旧容光不减,她不紧不慢地与嫔妃们谈天,又听端贵妃汇报春节的各项安排,十分享受这一过程,但澄琉听得发困,她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等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端贵妃已经看见了,二人的眼神不经意相碰,澄琉紧张得不行,但端贵妃不动声色地又移开了视线,但是澄琉看得出来她是憋住笑的,神色里也没什么恶意,澄琉又一次感叹,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妙人。
然而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澄珪最后单独把澄琉留了下来。澄琉低头绞手帕,澄珪敲敲桌子:“抬头看着本宫。”
澄琉低眉顺眼地把头抬起来,但是眼睛只抬起来与澄珪对视了一下,就滑了下去,只敢停滞在她的鼻尖。
“你夜里都在做些什么,本宫讲话的时候竟然打哈欠!”
澄琉嘟囔:“我困。”
澄珪额上的青筋隐隐地在跳跃:“你还真是本宫的好妹妹,枉本宫辛苦救你,你居然当着众嫔妃不给本宫面子。”
“我不是故意的,又没人看见。”
“你还好意思说,连郑芸都在偷笑!”想来郑芸就是端贵妃的闺名了,然而澄琉没空想其他人了,她自身难保,果然,澄珪继续:“把你床头那东西给本宫收起来,女孩子舞刀弄枪像什么话。”
“哦。”澄琉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她赖以保命的东西在澄珪眼里什么都不是。
澄珪见澄琉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也丝毫没有要听话的意思,也十分恼火,但她暂时懒得去管这些事了:“你若是夜里睡不好,就点些安神香,”她转而偏了偏头:“绿蜡——”后者已经会意将东西奉上了,莳娘接过,澄琉暗想,算了,没白被她训一顿。
澄琉回宫后就把床头的锏取了下来,准备好好放置,可她总是忍不下心来,于是趁莳娘没注意,把锏塞进了被子里,她总要把这东西带在身边才放心。
入夜后,莳娘给澄琉点上了安神香,甜丝丝的气息幽幽地在殿内弥散开来,潜入人的深思,澄琉睡着了,果然一夜好眠。澄珪也免了澄琉近段时间的请安,所以澄琉可以放心大胆地赖床,可惜的是因着平日里长期早起,她到了点即便不情愿也再睡不着了。
就像今早,澄琉侧卧在塌上,但她还不想起来,过几天事情就渐渐开始多了,要赴宴,要拜会其他人,那时候就没这个清闲的机会了。澄琉静默地躺着,等忙完了这一阵又做什么呢?继续学习怎样做一个大家闺秀吗?然后?然后嫁人,那时候日子就更清闲了,她可以这样幽闲地躺着,一躺就是一辈子。那齐国呢?齐国就是从前的一场梦吗?澄琉辛辛苦苦逃出来是为了什么?为了活。活着干什么?为了继续行尸走肉。她还能干什么,澄琉痛苦地把头埋进被子里,她还不如死在路上好了。
如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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