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药(1/2)
短暂的沉默后,立即有人开口出言反驳道:“公主明鉴,纵然陛下如今悲伤过度,但很多事情还是要早下决断的好。”
长歌眼眉一挑,投过去的目光已然带了凛然的肃杀之气,“决断与否是父皇的事,难道,梁大人是想要教导陛下如何做一个皇帝么?”
那梁欢虽是三品官吏,但李长歌陡然给他扣下了这么个大帽子,他也是招架不住,只好吞声道:“臣不敢。”
唯一一个敢站出來说话的人打了退堂鼓,李长歌却沒有要就此下台阶的意思,反而将殿中群臣都扫视了一遍:“梁大人是不敢了,那么其他人呢?如果还有要说话的,尽管站出來说说!”
眼下父皇不知为了什么缘故精神恍惚,倘若她再不强硬些,皇族从此落下了软弱之名,对南宫昀來说只有好处。所以,尽管从前她根本不想插手朝政江山之事,这一刻却不得不反其意而行之。所谓的逼上梁山,大约就是这种心情了。
她冷厉目光一寸寸扫过,所到之处,众人的神情皆是敢怒而不敢言。
最后,李长歌的目光停留在了南宫昀身上,她知道,朝中群臣虽然各怀心思,但基本上还是以他为首领的。如今,他要怎么做呢?是继续装聋作哑,在幕后操纵那些提线木偶,还是直接出言反驳?
然而她炙热的目光递过去,却像是撞到了千年不化的冰山一般,隐约有种无力感。
南宫昀的目光很是平静,仿佛无论她说出什么样的话都无法激起任何波澜。几乎只是一瞬间,他已躬身行礼:“那么臣等便先告退了,请陛下与公主好生歇息。”
他身后的群臣也有些愕然,显然是沒有想到他们马首是瞻的丞相竟然如此就妥协了。
话已出口,他们再去反驳就太落痕迹了,于是只好跟着南宫昀告退。满满一殿的人不多时便走了个干净,长歌立在空旷的大殿中,仍觉得有些回不过神來。
身后传來轻微的咳嗽声,长歌忙回转身去,只见李崇的脸色越发黯淡了。
长歌再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几乎是飞身奔上了玉阶,扶住李崇一边的臂膀道:“父皇,你有哪里不舒服?”
李崇茫然的目光投注在她脸上,似乎认不出她一样。
半晌,他眼底才泛起了异样的神情:“阿阮,阿阮……”
长歌一时间怔住,原本她以为李崇只是悲痛过度,但看如今这情状……竟似是有些精神失常了一样。她的手臂有些发僵,心里也有些凉浸浸的,离开不过短短几日,何至于此?不仅折损了皇兄,连父皇也……
就在这时,身后传來了细碎的脚步声,与之同來的还有一个娇柔的声音:“父皇,该进药了。”
是李明月,长歌缓缓回身,就看到了同样穿着素服的她缓步而來,而她身后的宫女手中则端着托盘。托盘上的白玉碗中,浓黑的药汁清晰可见,尚未近身,已有清苦药味传來。
长歌心中陡然一凛,几乎是想也沒想就出声道:“什么药?”
如果说吃药这件事已经算是可疑了的话,那么这药是由李明月带來的,就更加可疑了。李崇不过是脸色差了一些,说是丧子之痛也属正常,倒还沒有到需要吃药的地步吧?
李明月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仿佛是才发现李长歌在这里似的:“四妹什么时候回來的?父皇这药可是太医开的,况且,像你刚才说的那样,父皇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无需臣子们指手画脚,那么吃药这种事,也不需要身为女儿的你横加干涉吧?”
原來,刚才她就一直在附近偷听……长歌微微眯起了眼睛,看來她离开的这几天,发生的改变还确实多啊。
连李明月也变得这样张扬起來,颇有同她唱对台戏的感觉。
然而,看到对方的张狂,长歌的心越发沉了下去,背后只觉得有凉意一阵阵浸上來。李明月既然敢当着李崇的面也如此张扬,那么李崇的精神状态,恐怕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糟糕,是因为李琰出事的打击,还是因为……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了那碗药上,李明月留意到了她的目光,故意把药碗端起來往御座上走去。
李长歌下意识地挡在了她身前,李明月抬起头來,眼底有种说不出的情绪:“你……这是要阻止父皇进药么?”
看着那浓黑的药汁,长歌不知怎的竟想起了前世里的酒樽,当时那美酒琼浆也是如同这药汁一般,泛着淡淡的涟漪。然而,那看上去清澈见底的酒水,却藏了蚀骨的毒药,夺去了父皇的性命。
她也知道产生这样的联想其实很沒有道理,李明月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会亲手拿毒药给李崇喝,做下这样落人口实的事,而且还是在自己面前。
但是,虽然是能想通的,但是她脚下还像是生了根一样站着不动,固执地挡在李明月面前。
李明月微微扬起下巴,锐声道:“李长歌,你克死了皇兄不算,难道还要连父皇都一并不放过么?”
长歌也对她直呼其名:“李明月,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明月向前走了一步,几乎是与她面贴面,说话的声音也小到只有长歌能听到:“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宫里都在传说,是你的命太硬,所以回來不久先是克得皇祖母生病,现在更是克得皇兄连性命都丢在了外面。”
略微停顿一下,李明月又柔声道:“若是父皇再一病不起,那么你的命硬之说,就真的是货真价实了呢。”
长歌眸底冷光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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