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1/2)

“那是我年轻时候的事情了。”老人从老旧的竹躺椅上坐起来，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看着我，略有浑浊的眼睛来了神采。

说起来，老人是村里出名的怪人，一辈子没结婚，也不常跟人来往，就守着个农家小院，养了十来只猫，村里人都知道老人爱猫如命。不过除了一只黑猫外，大多是些流浪猫。老人自己种了些菜，靠着年轻时打工存的收入勉强度日。

我呢是整个村子唯一能跟老人聊的来的人，按老人的话说，他在我眼睛里看到了最单纯的善良。

“娃儿，”老人喜欢这么叫我，虽然我早已成年，“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猫吗”老人说完招了招手，五六只猫从院子里跑了进来，就那么在老人脚前围了一圈，静静地坐在地上，抬着头看着老人。在那么一刹那，我感觉像回到了中学课堂。猫有灵性，我脑中闪过这几个字。

“老大啊，你嫌弃我老人家了？”老人突然对着院子说了一句。一会，一只通体黑色的猫从院墙上跳下来，跑进这小客厅，跃到竹躺椅上，靠着老人的肩。

“那年，我在一家处理污染物的工厂上班。”老人抚摸着黑猫的头，神情有些恍惚了。黑猫倒是享受似的闭上了眼。“当时是春节期间，我们厂出于安全需要，实行了轮流值班。我分到了夜班。说实话，晚上，一个人在偌大的工厂，我还是有些害怕的。于是那天晚上，我带了几本杂志去，准备打发这枯燥的时间。”老人说到这，看了看黑猫。那黑猫好像睡着一样，长长的胡须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上半夜还好，没什么事，我把值班室的灯全打开，喝着热茶，看着杂志。到了凌晨两点左右，我突然听到了刺耳的空气流动声音。凭借经验，应该是某处的空气管崩断了。我赶紧拿了手电，剪刀跟空气管的接头，寻声过去。没多会儿，我找到了声源，是一个不常用老旧的小储罐上的高压空气管断了。我赶紧处理好，四周顿时寂静下来，处理好后，我就准备回去。说实话，因为工厂是在郊区，而这个空气管断裂的地方又比较偏，我平时也不经常来，如果不是出了故障，一年都不会有人来这么个地方。”

老人说到这，咳嗽了两声，我连忙去倒了杯茶。老人喝着茶，黑猫好像醒了，不过它挪了挪身，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又眯了起来。

“我用手电筒最后扫了一遍，检查一下，突然一个角落有两点绿光亮了起来，还动了动，当时我魂都吓没了，电筒也掉在地上。我站在原地，不敢动一下，心想‘难道是鬼魂亦或是狼什么的’。过了一会，我听到一丝微弱的猫叫声，倏地松了口气。也许是猫叫让我不那么害怕或者是我原始的善良让我捡起了电筒赶紧去看看。那只猫通体黑色，蜷缩在墙角，见我来了，也不跑。我仔细看了才发现，那猫叫声微弱，身体都有些干瘪了，还发出一丝难闻的气味。我顿时明白了，那只猫不行了，不过或许还有一两天的生命。我那会儿在杂志上看过，当猫知道自己将死去的时候，会找个没人的隐蔽地方，等待死亡。它不愿被人或者被同类看到自己死去的样子，要保持自己最后的高贵和尊严。”

“娃儿，如果你是我，你当时会怎么做”老人突然看着我，问道，浑浊的眼球好像发着光芒。我一愣，压根没想到老人会问我。过一会我有些结巴的说“我……那……那就回去呗。”我知道这个回答让老人不满意，他把头偏了过去，有些失望。那靠着老人肩旁的黑猫好像也有些不满，它低叫了一声，然后又打起了盹。

“我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别人来打扰这只猫最后的时间。于是我用尽了气力，居然把那个老旧的储罐推动了，我用储罐挡在了那只猫面前，把它严严实实遮住了。我又仔细地清理掉了储罐移动的痕迹。做完这些，我关掉手电筒，对猫鞠了一躬，它是要强的生命。”

我有些不置可否，心想‘一只猫罢了，这也许是它动物的本能呢，哪有那么悬乎，要真有什么玄乎的，老人现在怎么过的这么拮据’。

“老大啊，”老人转过头，“有一天你也会离我而去吧。”黑猫竟然颇具人性化地摇了摇头，我吓得一怔。

“就知道你不会。”老人笑了，“娃儿，别怕，你觉得不可思议吧。”我赶忙点头。

“那你听了我以后的经历就更要惊讶了。”老人说着，好像又回到了年轻时候。

“这后来，过了两天，我估摸着那只猫应该是去了，还是夜里值班，我再次用了全力把储罐推开，那只猫显然是死了。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好像冥冥之中有声音说，尘归尘，土归土。于是在那个夜晚，我把猫埋在了厂外的荒草地里。”老人喝了口茶，顿了顿。

“然后呢，”我环顾四周，笑道，“难道是这猫报恩，让您老发财了？”

“娃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问你，”老人表情有些庄严重，“比财富更重要的是什么”

“这……”我一时有些语塞，想了会，“应该是生命吧。”“这……难道……”我不可置信地盯着老人。

“是，它救过我的命。”老人一字一顿。

“就在我把那猫埋了后不久的一天早上，上了一夜班的我也准备下班回家了。因为工厂在郊区，建在马路两边，所以照例我要穿过马路。我左右观望，确认没车之后就要走。蓦然一声“尖锐刺耳的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