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观察(1/2)
一月份的北方寒风凛冽,然而此刻在燕京的某个庭院内,却有一树浅粉的月照怒放。
月照花树下是一方清池,池子里几尾锦鲤浅游、追逐嬉戏。清池周围则是大片翠绿草地,还有一条蜿蜒小溪,以及一座小小的木质拱桥。
庭院并不大,却暖意融融。这归功于笼罩在庭院上方的一层透明隔板。它们并未将整个庭院封闭,却奇迹般地维持着这里的恒定温度。
木桥上立着一个男子。服饰看起来像是“礼装”的简化版,月白的长衣妥帖得体,衬得整个人飘然出尘——若再配上一柄折扇,活脱脱便是个临水观鱼的fēng_liú才子。
而这男子也的确是在观鱼——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他将手搭在木桥的栏杆上,一双剑眉微蹙,眼神有些迷离。每当锦鲤靠近水面吐出气泡的时候,他的双手便会微微一紧,似乎连气泡破裂的声音都令他烦躁不安。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在桥上站了十几分钟。
直到一片月照的花瓣从枝头脱落、飘进水中,荡起一片涟漪。这花瓣与先前池中的两片聚在一处,看起来就好像一枝粉红色的三叶草。
男子这个时候才轻轻地出了口气,转身走下木桥。
庭院的另一头是一片露台。露台的落地窗被拉向两边,室内与庭院连通一处。一个年轻的男子手中托着一只电话正站在那里,见白衣男人走了过来,便上前两步,低声问:“想好了?”
白衣人点点头。于是那男子边拿起电话贴近耳边,低声道:“先知认为,的确有必要观察一次。”
说完这句话,他便放下了电话。然后轻声道:“是回屋,还是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白衣男子走到一边的一张软椅上坐下来,并且褪去了鞋子,将赤足搁在青草地上。草叶似扎得他的双足有些痒。于是他轻轻出了口气,靠着椅背将头仰起来。
“开始吧。”他轻声说道。
身后的那个男人便挽起衣袖,将细长的手指搭在他的额角。微微弹了几下,又停住了。
“怎么了。日曦。”白衣人闭着眼,偏了偏头。
被称作日曦的年轻男人叹口气,手指重新动起来:“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三次了。我怕你身体受不了。”
白衣的“先知”微笑起来:“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总要做些有用的事。更何况……那时候我可以真的看见。”
于是日曦看了看他洁净的面庞,双手微微一紧。两只手将先知的太阳穴完全包住,而后开始微微转动。就好像在为他做头部按摩。然而他每动一次都会轻皱眉头,似乎双手之上有千斤重担。
过了大约一分钟,他的指缝里忽然出现了些亮晶晶的东西。那仿佛是反射着月光的露水,却更加晶莹璀璨。就好像月光变成了颗粒状的实质,从他的指缝当中不断地冒出来,而后化作流淌的液体,又随着他的动作轻柔地渗入先知的头脑当中。
先知惬意地呻吟了一声。然后四肢轻轻颤抖,像是陷入了某种极度愉悦的状态。他扬起手,在半空中漫无目的地晃了晃,而后轻声问道:“……你见过那个李真的样子么?”
日曦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他皱了皱眉。简短回答一句:“在资料里看过。”
“是什么样子?”先知又问道。然后笑起来,“会不会是个壮汉——能杀死大地之王的人……”
“是个少年人。”日曦停了手,让掌心贴着先知的太阳穴,十指弹动,指间光芒更盛,变成了一团乳白色荧光,“眉清目秀,和您比起来也不逞多让。”
“呵……”先知微笑,“很难得听到你这么评价一个人的相貌。”
日曦的十指也停住了。就让自己的双掌贴在先知的头上,长长出了一口气。手上的光晕渐渐消散。化作万千缭绕的光线,从先知的发丝当中钻进头脑里去。
他如释重负地退后一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成了。”
然后又补充一句:“可你上一次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不过是个a级莽夫而已。”
先知站起身,笑着摇摇头:“你总是不相信命运这东西。所以我是先知……你不是。”
他赤脚踏着草坪慢慢走向那座木桥。同时张开双手仿佛将要拥抱世界:“而我可以改变命运。”
最终他踏上木桥,停在先前的位置。只是眼神清澈凌厉,面颊红润饱满,像是刚刚小憩一番,精力异常充沛。
然后他抬起头,看了那月照树一眼。于是动作就定格在那里。
这并非仅指他“一动不动”。而是说……似乎他整个人在这世界上“停”住了。剥离了。
但草叶仍旧随着微风轻轻摇摆,锦鲤仍在水中浅游。三瓣月照花依然微微荡漾,被锦鲤吐出的气泡推动着,缓缓游弋。
而白衣的先知注视着那一棵月照花树,灰色的眸子里瞳孔缩成一个极小的点。
日曦肃手而立,以敬畏的目光看着木桥上那个身影,手指轻轻握了握。尽管他并不能完全体验到对方的感觉,然而他知道,在这一瞬间、在某种意义上,他看到了命运的轨迹。
这便是……“观察”。
两秒钟之后,先知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就仿佛大梦初醒。而后他收回了搭在桥栏上的手,略显茫然地转头四顾,又往桥下的池子里看了一眼。
池水当中的三瓣月照已经变成了四瓣,紧紧聚在一处,又仿佛变成了一枝四叶草。
于是他轻轻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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