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谁家年少足风流 107 骑射(1/3)
秦洵扫过一眼身边马厩里栓养的一排骏马:“还行。”
秦傲不满地朝他瞪来一眼,厉声复问:“会还是不会?”
秦洵凛了神色:“会。”
“挑一匹。”秦傲示意随侍的马监跟上孙子,补道,“这处马厩中皆为新马,未曾驯化服帖,自己挑,挑中不准再换,待会儿它跑不动或是摔你下来,都得自个儿受着。”
秦洵应声顺着整排马厩一路走到底,对着每匹马或是抚摸一把鬃毛,或是喂上几口食,最终劳马监牵出一匹通体漆黑唯四蹄雪白的骏马出来,从马监手中接过缰绳牵着往祖父那处去。
秦傲打量了一眼他牵来的马,神情不置可否:“中意这等乌云踏雪的品相?”
“性情为首,品相次之。”秦洵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抚了抚这匹乌云踏雪黑缎子般水滑的鬃毛,“我顺着一排挨个儿探了这么些马,性烈不驯与怯懦畏首皆不可取,唯此乌云踏雪,平静任抚,且欲近凑回应,性温而不失胆魄,最合我意。”
“知道自个儿选中的是什么样就好,上马。”秦傲似是意有所指地说了这么一句,接过一旁马监手中缰绳,抚了抚自己来上林苑马场时惯骑的这匹棕红骏马,利落地翻身而上。
秦洵紧随着翻身上马,身下这匹乌云踏雪温驯稳当,载着他赶上前方祖父的速度。
秦洵不擅骑射,仅仅骑着小跑闲逛的技术,而前方祖父沉默不言地骑着马越行越疾,显然是示意他跟紧的意思,他也只得咬牙赶着乌云踏雪疾跑跟上,好在他眼光不错,身下这匹乌云踏雪灵气得紧,虽未好生驯化,却也尚未与他为难。
行至林中,秦洵还有工夫分神瞧一回周遭光景,隐隐的熟悉感涌上,他几乎立刻记起这处正是十岁那年上林狩猎之时,随舅舅林祎与表哥齐璟分行此处,正碰上皇帝暗地指使的刺客袭击。
微一分神的工夫,前头的祖父倏地大喝一句“接住”往后扔来弓与箭袋,秦洵心下一惊,下意识空了只手去接,即便乌云踏雪跑行稳当,也不免在骤失平衡的瞬间身子险险倾歪,靠着夹紧马肚与另一手攥紧缰绳才没从马背上摔下去。
祖父显然并无罢休之意,马速不停,愈往林深处去,又道一句:“林子里鸟多,用你袋子里那几支箭,射一只下来。”
秦洵自认骑与射皆不精,更遑论在疾行的马背上射猎,然家中这位鲜少往来的国公祖父今番如此,定然非寻常祖孙叙乐,他不可懈怠糊弄。
他花了少许工夫稳住身形,在入一条直行道时迅速搭箭张弓,“咻”一声利箭破空,顺利射中一只越空而过的飞鸟,正稍稍松懈口气,前头的祖父放慢了速度只领他半个马身的距离,又命道:“再来!”
似乎是看穿他再待拐进条平稳的直行道再张弓射猎的意图,秦傲眉心一皱,一扯缰绳偏了自己马头,强行将秦洵前行的方向拐入一处坑洼多曲的小道中去,口中不作停留地催促道:“射箭!”
秦洵自然知道祖父此番有意为难,他不愿也不能示弱讨饶,咬紧牙关极力维持住平衡,再次搭箭张弓对准上空。
一连射空几箭,中间秦傲还有意又扯缰绳阻乱他乌云踏雪的步子,总算在尚余一箭在身时,前一箭擦中了一只飞鸟翅膀,叫其失衡落地,却因只是擦落翅边羽毛,伤势不重,飞鸟在地上拼命扑腾几下,竟是又颤巍巍飞起,直往枝叶中窜去。
“咻”地携风而出一支利箭,精准将堪堪捡回一命的飞鸟穿身射中落地,秦洵随着祖父勒马停步跟着勒马,祖孙二人骑在马背上停留原地,秦傲扔举在身前的弓弦微颤未静。
“既起杀心,何不赶尽杀绝,当心一时恻隐招致后患无穷。”秦傲将弓挂回马脖侧边与箭袋一处,望向孙子在路上接去挂在马脖边的箭袋中尚余一箭,又道,“尚可。”言辞似是赞许,语声却无褒无贬。
果然,秦傲拉扯缰绳调转马头,迎面上前几步与秦洵身侧平齐,侧过头望着他道:“尚可,但远远不够,你须得平洼自应,箭箭中的,方能从容入世。”
此处密林,枝叶高茂几近蔽日,林风凉拂,将秦洵一路纵马骑射时专注紧张而渗出额面的薄汗拂带蒸发,秦洵将手中空弓同样挂回马脖侧边,随手抹去淌至颊上的汗珠,扬起笑来:“若是方才我射光袋中之箭仍未射中第二只鸟,祖父意欲何为?”
“何为?不过是照着你自个儿说法,叫你给老夫跪上几个时辰抵过罢了。”秦傲冷哼一声,握着马鞭的右手一指地上那最后是被自己射下已无声息的鸟尸体,“在老夫这处如此已是轻巧,换作在旁人那处,你射光袋中之箭仍未得手,那么你秦微之,就会转而变成在别人箭指之下,手无寸铁任人宰割的猎物。”
回程时,秦洵亦是一路跟在祖父身后轻缓打着马,驱出不疾不徐的行速,顺着这处密林逐渐回往木疏日明处,秦洵仅在十岁那年初次跟随狩猎,且惊惶收场,对这上林苑狩猎场地多是陌生新奇,秦傲也不与孙子言他,顺着一路回行的光景稍稍给他讲上几句自己熟悉不过的上林狩猎之事,祖孙二人间倒是状如一派慈孝和乐的模样,极有默契地全然不提过去十六年里的疏离不合。
出了林子回去马场,二人皆将座下骏马交回到照养上林苑马匹的马监手中。
秦傲带秦洵出来前与林初留了话不再回屋室中去与她招呼,因而此番径直去寻今早来此时乘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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