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许州事了1(1/2)

对刘信的判罚处置，归根结底，也就是一个杀与不杀的问题，而杀与不杀，也只是在刘承佑的一念之间。而淬，也是刘承佑心中纠结之处，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的。

当夜，行在中，便传出了子欲将皇叔正法的消息。翌日一大早，慕容彦超便急急忙忙地赶到御前求见。

“官家当真不欲顾及叔侄之情？”见面礼节寡淡，慕容彦超张嘴便带着质问的语气。

正在看书，看着这意态焦躁黑脸大汉，刘承佑倒是表现得心如止水的样子，反问：“皇叔何出此言？”

“听闻官家欲杀刘信！”慕容彦超声音扬高了些。

刘承佑脸上平和不减，翻开一册页，不慌不忙地道：“皇叔哪里听来的，乱传的流言罢了！”

“官家不必搪塞于我！”慕容彦超不吃这一套，反而逼问道：“公堂过了，罪也认了，官家请直言，打算如何判罚刘信？”

“那皇叔觉得，朕该如何处置？”刘承佑身体顿了一下，声音冷了些，问道。

闻问，慕容彦超也干脆，打蛇上棍一般，道明想法：“以我之见，贬职、降爵、罚过，让他改过自新，也就罢了！”

“呵！皇叔倒是判得简单！如此重罪，就这么囫囵揭过？”刘承佑略表哂意。

听其言，慕容彦超黑脸上表情凝重得发紫，沉声发问：“那依官家的意思，要如何，难道真要在自家人身上动刀子？”

刘承佑的语气已经十分冷淡了：“皇叔也随堂陪审了，难道不知，刘信所犯罪孽，有多严重，有多恶劣？恶行昭彰，理难容！”

慕容彦超却像是被逼急了一般，高声道：“官家难道真欲为下人痛骂？”

“慕容皇叔！你放肆了！”刘承佑已经直接斥问了：“你，能代表下人吗？”

慕容彦超语气强硬：“我虽不能代表下人，却能代表刘家人！”

闻答，刘承佑立刻怼了回去，声音高昂，言辞坚决：“朕，却要代表下人！”

这，大概是刘承佑头一次以如此严厉的态度对待这个皇叔了，迎着皇帝淡漠的眼神，慕容彦超激动的情绪就如同被一桶凉水给浇冷了一般，张了张嘴。

“退下吧，对刘信之罪，朕自有区处！”刘承佑瞥着他，淡淡地。

见刘承佑一脸赶人状，慕容彦超深吸了口气，冷哼一声，转身欲去。

刚走两步，又闻刘承佑冷恻恻的叮嘱，或者是警告：“皇叔，刘信如今是罪臣要犯，就不要再往州狱跑了！”

没有答话，慕容彦超拂袖而去。

待其离去，刘承佑微闭目，深呼吸，缓了缓心情，平淡地道：“这种被逼迫顶撞的感觉，朕实在是不喜欢呐！”

王溥侍候在侧，伴读，方才叔侄俩的对话，尽收入耳，并没有表示任何看法。此时听其言，更当没听见，这话实在不好接。

不过，刘承佑却直接将注意力放到王溥身上，作怅然状：“齐物，朕现在是，左右为难，一面是法理，一面是情理，万难兼顾。你可有建议，解朕于困顿之中！”

面对子垂询，王溥表情并不轻松，认真地思量了一会儿，语带迟疑地答道：“陛下，凡事皆有利弊，如何权衡，在乎陛下一念之间。”

王溥这话得有些玄乎，显然是看清了某些事的，然而，了跟没差不多。

刘承佑无心打哑谜，沉吟了几个呼吸的工夫，突然抬头露骨地问他：“朕如以国法严办刘信，将之明正典刑，卿看如何？”

王溥面露难色，他虽然年轻气盛，脑子却也清楚，郭威都不敢判的事，他哪敢多嘴。

“直抒胸意即可，朕不以言问罪！”见状，刘承佑伸手示意道：“但是，朕要听实话！”

迟疑几许，王溥神态谨慎地开口：“倘如陛下之言处置，那杀叔的恶名，必定将由陛下背负！”

“即便以他所犯罪行之深重？”刘承佑问。

注意到刘承佑面上并无愠色，王溥点头：“此事载于史册，后世之人，或许会赞扬陛下大义为民，然当世之人......”

“难道当世之人，还会同情于他？”

“许州士民，受其苦痛，铭心刻骨，自是大快人心！”王溥也将话白了，娓娓道来：“然许州之外，难保其心啊！”

停顿一下，王溥继续道：“刘信，不只是陛下皇叔，还是许州节度，中原方镇，如以此罪杀之，那么下节度，定生疑忌！且，太原那边......”

王溥提到这儿，刘承佑神情直接凝重了，眼神左右闪动，言语里终于有了些激动的情绪：“朕就是见三代以来，藩镇势大，诸节度多跋扈而乱法，桀骜而轻君，方欲以许州之事，震慑诸镇！”

这大概是自刘信案以来，刘承佑的最真心的一句话了。

王溥恍然，附和地点了下头，颇为淡定地拱手：“陛下，许州之事不论如何收尾，下节度，断不会如从前过往那般，再无忌惮！”

刘承佑问：“事情办到这个程度，许州民心如何安抚，如何泄其怨气？”

王溥：“陛下不徇私情，亲命查办皇叔之罪，民心已然大悦！”

与王溥的交流，虽然从头到尾都没具体的处置，但王溥的建议，已然表明了。

坐在御案后，深思几许，刘承佑对王溥吩咐道：“拟诏，着枢密使郭威，将皇叔刘信之罪，布告晓谕许州官军民！”

王溥微愣，有些搞不懂刘承佑此举何意，还是没对刘信的具体处置，难道欲再度激发民气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