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明悟(2/2)

霍笛发觉其实他对周围的所有人都不了解，他奉行的原则本该是不打扰任何人的前提下，尽可能地保证别人的周全，然后再来考虑自己的得失。至于自己的感受，从来都不会在自己的考虑范围内。因为感受总是一时的，对他来说就是，而真正让人记得的是具体结果。他就这点来说，是个极端物质的结果至上主义者。

但是最近见过的几个人让他似乎有些排斥这种行为和思考方式了，因为大多数人并不能够随时都保持理智和冷静，而且往往都会带有自己的目的。这话说来让人心酸，因为霍笛几乎从不真正地具有自己的朋友，与他相关的人往往都是带有一定的目标性，他也在尽可能地回应别人，虽然在他小的时候，这种回应往往也被很多人当作笑话。那时候霍笛就对自己说：“一切都会过去的。”事实上他确实也已经过来了，而且比起以往，他现在过得好得多。神兵塞的人对他就像是对待一个家人一样，自己以前最高傲的同学也对自己刮目相看，并且把他当作自己的朋友。霍笛是个知足的人，他时常提醒自己，人要知足。

然而事实发生却总有出乎他意料的地方，不管是不是他自己愿意，也不管他是什么状态。用句老话来说，不管他是贫穷还是富有，健康或者疾病，年轻或是衰老，更加严峻的事态总会一如既往地找上门来，都让他应接不暇。霍笛曾经在在很多时候思考良多，最后只能无奈地归于生活这一点，因为生活总会有出人意料的地方，就跟五十年前人们也都想象不到世界大地震几乎让地球断裂开，无数的异兽从不知道哪里来的地方大肆屠杀人类一样。各人的生活都尽是想象不到的事，而人类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单独的个体依旧弱小，只能把什么都归于生活和宿命之类的东西。

想到这里的时候，霍笛抬头看向月亮，它又隐没在云层里面。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能够与维克多产生相通的心理和情感。他似乎明悟一样地想到，或许他们都是一类人，而维克多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看待生活和问题的方式，反倒是科恩索斯，他仍旧不屈服，并且依靠自己的所有能够调用的资源，所有能够想到的方式来保卫最后一点理智。他在抗争，向命运抗争，而霍笛则是夹在两者之间，不如强大的洛萨一样内心柔软又自信地成为所有人的英雄，又不如街头的流浪汉什么也不管不顾随遇而安地活着。凡事切忌不上不下，任何大是大非的状态都能让人满足，只有在这之间才会感到浮躁，只是绝大多数人都在这之间。

霍笛又想起维克多说过的话：“霍笛，强大的人是一种天赋，我认为这是一些人的愿望化为了实际状态加诸在一个人的身上，而符合预期地去战斗则是同一类生物的共同期望，不管是我们还是异兽都是如此。我相信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在推动我们前进，即使他漫无边际，但是生物想的都是活下去，我选择战斗下去，尽我所能！”

还有科恩索斯随时看起来都悠闲自得的样子，他时时刻刻都能切换自如的表情，这两人似乎都是一个斗士。霍笛感受最为明显的，是认识到了这个程度的人，很少在乎自己的真实感受，更多的是关注人类最大群体的发展，只是方式各有不同。

那么他自己呢？霍笛想到，自己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和这些人走上了同一条道路，洛萨在最后告别的时候，告诉了他：“我们是一类人，保重自己。”跟朱芸一样，她说：“人们都有难以言明的过去，但人总是会向前看，尤其是比较特殊的那一类。”

突然间，霍笛又是抬头，一道弯月浮现，但是不够明亮，随时都会藏进云层里面，他仍旧感觉自己对什么事情多看的不够清楚，但是他已经知道了前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