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天国的消失(2/2)
p>要是被这个儿子出卖了……而且,就算他不出卖自己,反正这个家要败了,以后出去靠讨饭维生,还得多替这儿子讨一份……
武诚心一横,又一脚跺在了修的肚子上,强装镇定地继续骂:
“滚出去!一辈子别回来,我武诚没你这样的儿子!你滚出去了的话你可别说你认识我!”
修突然说了话:
“你放我走?”
虽然觉得修的说法有点儿奇怪,武诚还是继续心虚地坚持着:
“滚!早滚我早安心!”
修居然顺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一把还在往外渗血的嘴唇,在武诚搀和着不解和心虚的目光下,走出了堂屋。
外面不知道何时开始飘雪了,砂粒一样的小雪从天上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冷硬的颗粒顺着北风不断钻入修的眼睛,满眼都是冰冷的刺痛与酸涩。
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没了老人的保护,他一个人能去哪儿?
修就这样僵硬着脚步,漫无目的地在这个风雪天里踉踉跄跄地前行。
他能去哪里呢?
在路过一个陌生的胡同口时,他被几个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面目可怖的男人拦了下来。
修没来得及开口,那个看上去为首的大胡子就粗声吼他:
“小鬼。你认识武诚吗?”
修看着这些人的神情。敏锐地察觉他们来者不善。又想起了刚才武诚的话,很平静地回答道:
“我不认识。”
另一个戴塑胶眼镜的男人,一嘴浓烈的劣质烟味和葱花味,他晃着大脑袋细脖子。满面痞气地说:
“靠,少他妈装大头蒜了,我们都跟了武诚三四天了,你就是那个死货的野种吧?”
修很平静地回答:
“我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为首的人一听修这样讲就火了,打了个唿哨,拖起修就往死胡同里塞。
胡同的尽头被一堵红墙堵死了,两边是空落落的院子,长满了狗尾巴草和蜘蛛网。墙角还有一只耗子的尾巴影子一闪而过。
他像一个破麻袋一样被丢弃到角落,那个塑胶眼镜的流氓冲上来,直接朝他的胸骨一脚跺下!
接下来,那个大胡子拔拳要砸他的脑袋。修一闪,那一记拳结结实实砸在他的肩膀上。声响沉闷,他的头闪得太急,也狠狠撞上了一边的墙,发出碰咚的闷响。
接下来,满弄堂里回响的都是物体碰撞皮肉发出的血肉颤动的声音,以及不堪入耳的咒骂。修紧缩着身子,听着身后围墙上方电线上,一群栖息的麻雀尖叫着四分五裂地逃亡,一根胶皮破损裸露在外的电线带点凄惨意味地哆嗦起来。
从围墙左边跳下一只惊慌失措的野猫,落地声传入了修的耳朵,一声凄厉的猫叫更是叫修一阵头晕眼花,眼前甚至出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色彩幻觉。
在拳头和皮肉的碰撞声中,猫足底肉垫的踢踏声越来越远。
修抱着头,手指尖紧抵着头皮。他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要死了,因为他可以听见脑部神经的挣扎声和脑液的流动声。
这样殴打了十分钟后,那群人觉得教训够了,但仍不罢休,指着修恶狠狠地骂:
“叫你爸快还我们七千块钱,躲也没用!他妈的,没钱就别来赌场玩!下次要逮到你,就活活弄死你个小兔崽子!这次打的是他的儿子,下次卸的就是他的胳膊腿儿!”
修看着那些人走远,才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他始终没机会告诉他们,自己就是被武诚赶出家门来的,没办法替他们转达他们要转达的话。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那些人显然很有经验,打得修很痛,但是没有伤筋动骨。唯一伤得有些严重的就是他的胸口,微微一动就传来针扎一样的疼痛。
修试着呼吸了几下,但每一口吸纳好像都带了血,鼻腔和口腔弥漫着呛人的甜腥味。
他擦擦淤青的嘴角,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血水。那片经稀释的血液明晃晃地摊在一片阴暗里,和刚才从老人后脑上流下的血一样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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