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谎言(2/2)

“我与三王子多年故交，理当如此。”

尉迟默瑜平静地回应，带领众人去往后院的佛堂。

一进佛堂，雨灵珏就变得沉默起来，她把装着蛐蛐的木盒藏于袖间，看似散漫地走在姬思齐身侧，实则观察着尉迟默瑜的一举一动。

当她跨进佛堂的门栏，抬头看了看供奉在中央的金身，那并不是一尊佛像，而是一个人，这个人只出现在她模糊的记忆中，而这座金身却让她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这个人就是她的父亲——鱼靖。

当年采薇境人被姬承明屠尽，朝堂上下谁人不知，却无人敢言。

姬承明怕群臣和百姓诟病他打下天下就杀功臣，便编造了一个弥天大谎来欺瞒后世，称采薇境人已择明主，天下一统，他们完成了使命，一夜之间，鱼靖带领境人再次归隐采薇仙境，从此再无音信。

他还命司空府于天成各地建造采薇寺，传扬采薇择贤主的功绩，让采薇境人受世人朝拜，成为世人心中“国泰民安”的定心石。

雨灵珏觉得一阵反胃，刽子手给自己刀下亡魂建庙宇，只为借采薇之名宣扬他姬承明就是天选明君，此等无所不用其极的居心令她恶心。

虽然她早知道这采薇寺里必然修有父亲的金身给世人朝拜，已有觉悟不受其扰，但真的亲眼看到，她心中的愤怒还是难以压制，恨不得立即拔出玉麟剑，劈了这座虚情假意的采薇寺。

一股温热的暖流握紧雨灵珏的手，龙涎香霸道的香气很快掩盖掉佛堂里的檀香味，姬思齐牵着雨灵珏来到窗边的雅座前，扶她坐下。

余音马上递给她一杯水，安抚她慢慢平静下来。

“雨姑娘可有不适？”林修寒细心察觉出雨灵珏的异样，忙上前询问。

雨灵珏已把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她现在有重要事情要做，不可分神。

她恢复往常笑脸，回林修寒说：“无事，只是不喜欢这佛堂里的檀香，有一股子血腥味。”

“寺庙檀香怎会有血腥味……”

林修寒还摸不着头脑，一旁的尉迟默瑜已把一个白瓷的骨灰罐从隔间捧了出来，小心仔细地递到阎成焱的手中。

阎氏兄妹连声致谢，阎成焱叹息道：“兄长帮父王规划西卫版图时，西卫还只是一片荒漠，黄沙卷天，如今已是商旅繁华之地，他却不能见到了。”

不知何时，窗边突然飞进一群彩蝶，翩翩然飞舞到阎成焱的手边，歇在他手中的骨灰盒上久久都不飞走，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阎莎木惊喜地落泪，说：“难道是王兄有灵，知道我们来接他了？”

她伸手想去碰那群彩蝶，雨灵珏立即察觉出了异样，步伐极快地跃到阎莎木身前，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你做什么？”手腕被抓得生疼，阎莎木呵斥着叫雨灵珏放开她的手。

雨灵珏用力将阎莎木推到雅座边，幸亏被姬思齐接住，不然公主仪态就得摔得非常难看了。

姬思齐见雨灵珏神情严肃，便问：“珏儿，可是有什么危险？”

佛堂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雨灵珏握住阎成焱的臂膀，让他不可随意挪动。

然后，她用衣袖在彩蝶上方煽动，蝴蝶竟不受惊扰，还是紧贴在骨灰盒的盒沿上。

“呆和尚，这骨灰盒是司礼使封的，还是你封的？”雨灵珏突然向尉迟默瑜问话，眼都不抬一下，只专注地看彩蝶的动态。

尉迟默瑜惊异地看了一眼雨灵珏认真的美眸，淡然答道：“我从礼使厅取回来时，它便已经是封好的，应该是司礼使封的。”

雨灵珏利落地从余音头上取下一支刚买的银簪，用锋利的簪尖划开了盒沿上的白色石灰，将盒盖撬开了。

阎莎木有些恼怒，说：“雨姑娘，这是我兄长骨灰，你怎可以如此对待。”

雨灵珏不慌不忙地威胁说：“如果你不想再死一个兄长，就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