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床底窥春4(2/7)
师师从此便成了没有人照顾孤儿。也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年幼无知,无依无靠的师师被娼籍李姥姥收留了,从此便改了姓,成了李师师。李姥姥本是烟花女子出身,便按这一行的规矩调教李师师,李师师长大后,竟成了色艺双绝的美人。她的名声越来越大,成为所有街坊妓院中最有名的女子,用当时的行话说,是“花魁娘子”。
《东京梦华录》记载:“李师师本角妓也。”所谓“角妓”,乃歌妓。李师师最擅长的是“小唱”。徽宗时期,她的小唱在东京瓦肆独占鳌头,《东京梦华录?京瓦伎艺》云:“崇观以来,在京瓦肆伎艺……小唱李师师、徐婆惜、封宜奴、孙三四等,诚其角者。”因李师师所唱多“长短句”,即今之宋词,故与北宋词人多有交往,如张先、秦少游、晏几道、周邦彦等。关系最为密切者,只有周邦彦一人。周邦彦是宋词中的大家,他不光会填词,还精通音律,因此他的词非常受欢迎,常常墨迹未干,就被教坊索了去,妓女们以唱到他填写的新词为荣。他所写的《汴京赋》曾受到神宗、哲宗两代皇帝的喜爱,用一句话说是,“贵人、学士、妓女,皆知美成词为可爱”。可惜当他和李师师相逢时,已经少年不在,是一个六十岁须发皆白的老头了。可这并不影响他们的交往,周邦彦第一次见到李师师的时候,便作了一阙词,描述了词人眼中的美女,这阙词可以看做是李师师的一副肖像,词的名字叫《玉兰儿》:
铅华淡伫新妆束,好风韵,天然异俗。
彼此知名,虽然初见,情分先熟。
炉烟淡淡云屏曲,睡半醒,生香透玉。
赖得相逢,若还虚度、生世不足。
李师师是铅华淡伫,化着淡淡的妆,看起来自然天成,如同出水芙蓉,清新可人。而最让人倾倒的还是是她独特的气质和风韵,这种气质和风韵已经与容貌没有多少关系,那是一种超乎容貌从骨子里渗出来的东西,不是可以随便学来的,如果真要学的话,恐怕也是东施效颦。女人的美在李师师这儿已经被升华成一种境界了。周邦彦的这阙《玉兰儿》不光道出了李师师是位气质美女,还说道“彼此知名,虽然初见,情分先熟”,也就是说,虽然他们一直没有见过彼此的面,但都听说过对方的名声,而且都对对方仰慕已久,其实早已是神交了。这或许是周邦彦的一厢情愿,但后来他们的交往确是很频繁。
话说一个春日的午后,文人骚客周邦彦无所事事,便踱到李师师家里,只见李师师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一颗柳树发呆,看见他进来,也不招呼,不过回头用眼睛示意他坐下。这时有小丫头捧过来一杯茶,周邦彦赶紧接过,李师师仍旧望着窗外。换了旁人,遭到这样的冷遇,恐怕会拂袖而去,而周邦彦却不会,这个红粉阵中的情场老手是个很会察言观色抓机会的人,在揣摩女人的心思方面已经到了游刃有余的娴熟境界。只见他慢悠悠地躲到书桌前,笑吟吟地提起李师师常用的那支毛笔,沾满了墨汁,在一张素笺上挥洒了起来,写完后,他得意地捧着那张素笺,用嘴吹了吹,墨迹干了,他才把这素笺捧到李师师面前,谦虚地说:“李姑娘,老夫刚才进门看到姑娘的神态有所感,随便涂鸦一首,还请姑娘指教!”李师师这才回过头,接过素笺,只见上面有几行清丽遒劲的字,写道:
眉共春山争秀,可怜长皱。
莫将清泪湿花枝,恐花也如人瘦。
清润玉箫闲久,知音稀有。
欲知日日依栏愁,但问取亭前柳。
其实,女人在寂寞的时候,她的芳心是最容易被男人趁虚而入地撞开的。周邦彦这个情场老手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奥妙所在,所以在李师师一个人寂寞而且略显一点轻愁的时候,他便抓住时机,孔雀开屏般地在李师师面前一展自己的才华,用他的底蕴开始撞击李师师的心门,李师师的一颗芳心顿时就被周邦彦这家伙给撞开咯……
李师师看了周邦彦为她填写的这首词令后,浅愁的容颜顿时生出笑意,道:“好一阙《洛阳春》,先生的词自然是好的,可我一介风尘女子,怎可和先生攀为知己,先生真是太抬举我了。”
这周邦彦不光是道:“姑娘何必过谦,姑娘的容貌才艺不光是在京城独一无二,恐怕普天下也是少有。能一睹姑娘容颜,老夫已感荣幸,更蒙姑娘不弃,肯与我交往,周某真是三生有幸啊!”
李师师一时间红了脸,娇声说道:“先生快别这么说,我可当不起,京城里谁不知道先生的词是独此一家,姐妹们谁不想一睹先生的新词?”
周邦彦连说“姑娘谬赞”,话锋一转,又说道:“姑娘刚才似有心事,不妨讲出来,老夫或可为姑娘分解一二。”
李师师的芳心既然已经被周邦彦撞开了,当然也就不再设防了,就悠悠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看着这大好的春光,心里突然有所感,只怕明早起来,这些花柳都春光不再了。”
见李师师是因为伤春悲秋动了情绪,心里颇感好笑,便道:“看来姑娘是伤春了,其实春夏秋冬乃自然之规律,谁也不可更改,更何况,这四时都有自己的妙处,春之勃发,夏之葱郁,秋之成熟,冬之宁静,都值得玩味,姑娘何必为此伤感呢?”
情场老手周邦彦的一席话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又将李师师姑娘的心窗打开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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