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微火(1/2)
论起沈沉舟短短二十年的人生经历,也算得上是跌宕起伏。
沈沉舟的父亲勉强是一名经商小有所成的商人,家有糟糠之妻,长子新生嗷嗷待哺时,却又看上了沉舟的母亲,当年艳名远扬的歌姬。一夜缠绵,珠胎暗结,沉舟的父亲就顺理成章地为他母亲赎身,成了他的二房。
这一切简直是俗套到不能再俗套的狗血言情剧,甚至后续的发展也是和以往的套路相差无几。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等沉舟母亲生下沉舟以后,才发现她的丈夫已经被正室夫人送来的各色美人给笼络住了,哪怕她生了一个儿子,还是彻彻底底地失宠了。正室夫人在产后不到一个月,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娶了二房,简直把沉舟母子当作眼中钉肉中刺一般,在沉舟母亲失宠以后,不断苛责他们。
沉舟母亲是一个爱情至上之人,每日都坐在梳妆台前翘首盼望着沉舟父亲的到来,却又一次次的失望,以泪洗面的她完全忘记了儿子的存在。
这桩家庭lún_lǐ闹剧中唯一例外的就是当事人,沉舟。
他自出来以来就不会哭,也不会笑,黑黝黝的眸子直直盯着人看,令人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气。这也是沉舟父亲不喜沉舟母子的原因之一,他有心想要安抚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的二房,但每次看到沉舟都觉得不寒而栗,久而久之更是将他们忘在脑后。
沉舟和清澜的童年很像,他们都是伴随着身边人的无视和冷眼长大的,但不同的性格造成了他们日后为人处事的不一样。清澜自幼对于旁人的恶意十分敏感,但因为身边还有母亲的宠爱,使她没有偏移了性情,变得愤世嫉俗,她更多地选择将一切默默埋在心底,一个人负担。
沉舟则是天生宿慧,并伴有情感缺失,他对父亲并无期盼对母亲也没什么怨恨,仅仅是将两人定义在“父母”的概念当中,除了礼法上的身份联系以外,他几乎把父母当作陌生人一般看待。
正因为如此,母亲的自哀自怨他无动于衷,同父异母大哥的怨恨他也熟视无睹,他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的对他的看法,一直按着自己的想法活着,活得无比自由又孤独。
正室夫人在沉舟十岁时就过世了,之后几年沉舟的父亲也因为早年耽于美色而病重在身。在所有亲戚都盼着沉舟父亲早死好瓜分家产的境况下,沉舟母亲站出来自愿照顾沉舟父亲。
然后沉舟父亲感动了,他开始觉得这才是真爱,可惜他终于还是熬不下去了,临死前嘱咐沉舟同父异母的大哥好好照顾沉舟母亲。他甚至没有考虑过身为嫡子的沉舟大哥在他身死以后,怎么能会将庶母供奉得如正室夫人一样,他也没有想起过他临终悔悟过的“真爱”曾经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自欺欺人得以为家中众人一片和睦。
到死了还这么天真。
父亲的葬礼上,沉舟对于哭灵众人明明高兴得要死却偏偏摆出一幅哀伤模样的嘴脸厌烦了,他觉得人世间的一切实在是太无趣了,于是他突发奇想想要外出求仙问道。
仙人的世界,应该会有趣一些吧。彼时的沉舟是这样想的。
沉舟母亲对于自己忽视十几年的儿子的志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事实上在沉舟父亲离世的当晚,爱情至上的她就悬梁随爱人而去,仅仅给自己撇下的儿子留下“对不起”这句话。在爱情与孩子二者之间,沉舟从来不是他母亲最先考虑的对象。
沉舟父亲的头七刚过,沉舟大哥就摆出一幅支持弟弟志向的姿态将沉舟扫地出头,净身出户。这样的经历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就变得愤世嫉俗或者彻底走向不归路。但沉舟不同,他并不感到任何委屈和愤懑,因为他本来就不在意这些人。一旦你的心变得坚不可摧牢不可破,就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你。
离开沈宅以后,沉舟身无分文,他曾经在一间寺庙内借宿。那日,他看着大殿上或衣衫褴褛或衣着鲜华却都一脸虔诚的信徒们,看着念叨着不知所云“阿弥陀佛”的小沙弥与主持,最后看着镀着纯金、双手合什面色祥和的佛祖与拈花微笑的菩萨佛像,忽然明白何为众生平等。
在那些看似祥和、微笑的佛祖菩萨眼中,充满了冷漠,你家财万贯也好,穷困潦倒也罢,因为他们根本不打算去保佑、超渡这世间的苦难人。
在沉舟即将在荒山野外饿死之际,他真的得到了所谓仙缘,那一刻他是真的对所谓修仙产生了兴趣。
在白玉天梯入定的这段时日,沉舟是浑浑噩噩的。恍惚中,所见情景是在时刻变换着。
有一邋遢道人,手捧丹炉,身后灵芝妙草,言“从吾道也,吾道自然!”
有一妙龄女子,白衣广袖,双眼之间太极浑然天成,言“从悟道也,吾道不孤!”
有一冷峻青年,身负长剑,周身杀气肆意,言“从吾道也,吾道一以贯之!”
有一双生兄妹,男子俊秀桀骜,女子妩媚多情,异口同声言“从吾道也,吾道殊途同归!”
沉舟一一看过,又一一拒绝。
五人幻像长叹一声消失,“汝之道未明矣!”
一日,落日谷外降下天劫,处于幻境中的沉舟真灵似有所觉,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与他的灵魂产生共鸣,一种奇妙而莫名的变动在其中发生,之前消失的五人幻象一齐出现,拱手贺道:“恭喜道友!”
流光律动的光辉自沉舟头顶灌注而下,此时霁景真灵陨落在天劫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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