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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汯战战兢兢地给今上请了安,今上没叫起,他也不敢像以往一样自作主张的站起来,只能继续直挺挺的跪着。只是养心殿地面上并无毛毯等物,姬汯只能跪在冰凉的地面上。
虽然姬汯被地砖上的凉气冻得咬牙切齿的,今上却依旧连个眼角儿都懒怠赏给他,半晌后方才不冷不热的道了一句:“见了你皇叔还不请安,你这是哪里的规矩。”
不给忠裕亲王请安这事儿,还真不能怪姬汯。当初今上为了替姬汯培养储君威严还曾特意下过旨,姬汯身为副君,不论辈分序齿,只论身份高低。所以按理说,忠裕作为亲王,还得给太子行礼请安。姬汯脑子里更是从未有过要给长辈(除了他父皇)请安这样的概念。
不过这种时候,姬汯自然不敢为自己辩驳,他此时是跪在地上的,没有今上的旨意也不敢贸然就站起来。只得就着跪姿转了个方向,对着端坐着的忠裕亲王一抱拳,委委屈屈的请了个安。
忠诚亲王早在他挪动的时候便站了起来避了开去,忠裕亲王却是站起身来坦然受了他的礼,又道:“殿下亦是有礼了。地上凉,殿下还是早些起来的好。”
姬汯正欲借坡下驴站起身来,今上却在上首道:“这起子不忠不孝的东西,若是站起来倒是污了朕的眼。就让他跪着回,朕的心气儿也能顺畅些!”一句话吓得姬汯刚离了地的膝盖又结结实实的跪了回去。
今上似是铁了心不看他,仍是看着手上的一封似是山东的折子,直到姬汯身上的冷汗都汗透了两层衣裳了,他才慢悠悠的问了一句:“你且说说,这黄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的声音极为平和,态度亦是冷冷淡淡的,半点也瞧不出发怒的模样来。
可姬汯却知道,今上这是气到了极致。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以保证自己还能发出声音来,涩着嗓子开口回道:“黄河一事,原是儿臣的罪过。前些时日,儿臣查出户部多了百万两银子的亏空,心中焦急不已,后来儿臣身边又有奸人挑拨儿臣,儿臣这才……动了黄河那边的银子。只是,儿臣万万想不到会造成如今的景况啊!要是儿臣早知道山东会……就是借儿臣一百个胆子,儿臣也是万万不敢的!父皇明鉴!”
说起来引得他对治河的银两感兴趣的,正是已经被今上逐出京城下落不明的柳梅墟,姬汯所谓的“奸人挑拨”,倒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儿。
姬濂坐在忠裕亲王的下首,听着太子又在那里熟练的推脱起责任来,低下头颇为不屑的撇了撇嘴。忠裕亲王轻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姬濂只好继续坐直了身子,看起太子这出念唱做打俱佳的好戏来。
今上似也对太子的一番话极有兴趣,挑眉问道:“朕却不知有哪个奸人能有这般本事,居然能三言两语将太子都挑拨的是非不分了,那当初小九受伤,想来也是这个奸人挑拨的。”
听今上居然将黄河一事和姬汶受伤连在了一起,姬汯心中的恐慌瞬间加剧,他还以为是姬汶向今上告了密,忙磕了个头后哭着回道:“当初儿子失手伤了小九,的确是和治河的银子有干系。只是那时小九捏了儿子的把柄前来威胁,硬逼着儿子将银子分给他一半,儿子早将银子填了户部的亏空,哪里有银子给他!当时儿子又气又怕,这才失手伤了他。儿子本是万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父皇切莫听信他人谗言啊!”
今上简直被他气笑了。
看着殿中跪着的,那个他曾引以为傲、如今却涕泗横流仪态尽失的“好”儿子,今上有些难受的闭了闭眼,强压了怒火和失望,神色如常道:“这样说来,你贪墨治河银两是因为奸人挑拨,将亲弟弟刺得重伤是因为他威胁你要银子,而银子又被你拿去填了户部的亏空……对否?”
头一次被父亲用这样不带一丝感情的,君王面对臣子的态度对待,姬汯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他张张嘴欲说些什么,却又在抬头的瞬间对上了今上的眼睛--明明白白的讲述着对他的失望。
姬汯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只是那个曾经无条件包容宠溺他的人,再也相信他的忏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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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圣驾返京的第三天,今上在朝堂上宣布了再废太子的决定。
面对储君的再次被废,满朝文武只是在顾太师宣读圣旨后静默了半晌,便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山呼万岁。
太子被废的次日,多日不再上朝的顾老太师拄着御赐的龙头拐杖颤颤巍巍地重新站在了朝堂上,年迈的老太师在满朝文武面前自陈罪状后(注一),又上书弹劾了废太子太子“贪墨库银”、“骄奢妄行”等十数项罪名,跪请今上惩处废太子。忠裕、忠诚亲王附议。
今上准了顾宏的启奏,下旨将废太子姬汯羁押于咸安宫,着令从一品协办大学士顾青松(林琛岳父)接手户部事宜,严查近年户部库银动向。
既然今上明确的表示了不会再回护太子,诸位臣工自然是乐意痛打落水狗的,弹劾太子的折子雪花似的一封封的飘到了御案上。那些曾经对太子阿谀奉承的官僚们,转眼间变成了另一副模样,纷纷义正词严斥责起太子来,唯恐自己弹劾的不够猛烈,撇不清和太子的关系。
在没有了今上为他收拾烂摊子后,姬汯终于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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