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雀和猫(1/1)
苏雀和猫
秋天,外祖父家的场院堆满了各种收获回来的一垛垛庄稼。最令我感兴趣的是趴满苏雀的苏子垛。苏子学名叫紫苏,有药用价值。外祖父种那么多苏子是为了榨油。苏雀是专门吃苏子籽实的鸟类,个头和麻雀差不多。公雀头顶是红的、肚囊也是红的;母雀头上没有红顶,肚囊是黄的。
苏子垛在场院的东南角。垛上趴满了密密麻麻的苏雀,一直到这垛苏子打完了,苏雀才散去。苏雀特别傻。它们一趴到苏子垛上,就像粘到垛上似的,一动不动。车老板一鞭子打下去,就能打下三、五只;其他苏雀毫无反应,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继续吃苏子籽实。你想把他们轰走,没门!苏雀的肉极香,从苏子垛上打下来的苏雀,都让我们几个小孩拿到伙房用灶坑里的火烧着吃了。
一天,我求老舅给我捉了两只苏雀。我把它们装到火柴盒里——伪满时,红头火柴有大包装,是硬纸板做的火柴盒;空盒装两只苏雀没问题。苏雀装到里面虽然憋屈一点,倒很安全。怕憋死它们,我把火柴盒四壁捅了几个窟窿。放到后姥姥的柜盖上。
后姥姥炕上养一支大花猫。这是一支典型的懒猫。它整天躺在炕上睡大觉。一会儿把后腿伸到脑袋底下,围成一个团,睡;一会儿把四条腿前后伸直、和身子成一条直线,睡;一会儿又把脑袋撩到前腿上,半睡不睡,打起了呼噜。到了中午它睁开浅绿色的半透明的圆眼睛,眼球中间像刀割的似的、立着一条细细的黑线。它看了看窗户,又睡了。
外祖父和后姥姥抽大烟不是天天都抽,隔三差五犯烟瘾了,才抽一回。这只大花猫在后姥姥他们要抽大烟时,总是张开大嘴、露出尖牙,不断地打哈欠。二姨看见了,就会用二母指狠狠地点它的脑门,“该死的猫!又犯烟瘾了!”
我对这只猫没有什么好感。吃饭的时候,它老是在桌子底下离后姥姥近的地方趴着。我好心好意的喂它鱼刺、鸡骨头,它连理都不理。气的我踹它一脚,它连动都不动。真是个该死的猫!
早晨起来,装苏雀的盒子从柜盖掉到炕上。我急忙拿起火柴盒看了看,两只苏雀没了!窗户上、柜底下、犄角旮旯都找遍了,也未见苏雀的踪影。
二姨扫地时,发现八仙桌下面有几根苏雀尾巴上的毛。我明白了!一定是让那个可恨的懒猫给吃了。果然,那只懒猫趴在炕头歪着脑袋假装睡觉;在它的嘴角上还挂着几丝苏雀的毛。
我火冒三丈,嗖的一下子窜到炕上。这个懒猫,你看它趴在那里像没事似的,其实它早有戒备。未等我到它跟前,它就不紧不慢地向炕梢跑去。我追到炕梢,它又窜回炕头;我扑向炕头,它又跳到炕梢。未等我回过头,它刺棱一下蹦到地下。我一步跨过去,不料踩到脚下一盒火柴上。嘭!一声响,火柴盒燃起一团火,发出刺鼻的硫磺味。我四脚朝天、摔了个仰八叉;后脑勺鼓起一个大包。
一整天,那个懒猫不知道跑到那里去避难,谁也没看见它。
从那一年以后,我再也没看见苏雀。不知道它们是否被列入濒危物种?还是已经灭绝?
2002-04-26(2006-10-06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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