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桶·爆炸的烟柱(1/2)
大木桶·爆炸的烟柱
几天来,天刚一放亮,围子东边树林子里就会响起小号清亮、尖细的吹奏声。小号一响,各家各户的公鸡就会随着高声啼叫不止。闹得村里人不知道鸡叫几遍了。
早饭前,号声停止。这时,又有一个小孩子模仿吹小号的吼叫声,好像是从老杨家后院传来。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这几天的早觉都让他给搅了。我穿好衣裳,从后门来到老杨家的院子里。顺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围着老杨家的房子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当我第二次来到房后的时候,老杨家房后的大木桶有些晃动。我急忙跑了过去。只见老杨家大爷的孙子小福来,站在大木桶里边,把拳头举到鼻子尖前面,长着大嘴,脖筋蹦起,嗷嗷嚎叫。见此情景,我大声喊道,“好小子!原来是你!瞎号啥!”“快进来!你来试试,在这里说话,声音可怪了。”我试着吼了一声,“哎呀!真怪!”于是,我俩在大木桶中嚎叫了起来;自觉可乐,哈哈大笑。
老杨家二嫂、小福来的妈,从房西侧绕到后院,来到大木桶口,用围裙擦着刚淘完米的手,看着我俩喊道,“别号了!两个活驴!大清早的,烦不烦人!”看见她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我俩更是乐不可支。
老杨家房后躺着两个大木桶。大木桶特别大,无论是躺着放,还是立起来,都和房檐一般高。
“八一五”以后,村里人把学校西边的日本酱厂里的清酱、米烧酱(日本干酱)作为战利品给分了。父亲没有得到整桶的清酱,只挑回一担漂着豆瓣、酱香扑鼻的清酱。那些天,从酱厂到村里的大道上依稀可见哩哩啦啦的清酱漂洒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酱味。
耿发弄回一桶特殊的清酱,颜色很黑,一股药味。有人说恐怕是日本鬼子留下的毒药,吓得耿发把它倒到福成油坊东侧的阳沟里了。后来,哈尔滨来了一位老客听说之后,特为跑到倾倒现场去看,他趴到地上闻了又闻,之后,“太可惜了!太可惜了!”他心疼的不得了。他说,“这是做清酱的重要的、十分金贵的原料。比清酱可值钱多了。”
清酱、米烧酱分光了,人们又分了库存原料大豆、小麦;有些人把酱厂的器材、工具、设备也都一点儿一点儿地弄回家去了。老杨家哥们多,从酱厂轱辘回来两个大木桶,放到了后院。
“八一五”日本鬼子逃跑之后,日本人丢下的财产,自然成了当地老百姓的“战利品”。
酱厂北面有一个农具仓库。仓库里的各式各样的日本小农具是农民们非常喜爱的物品。各种镐、耙、镰刀、锹以及铁梁犁等等都是机制的。尤其是带木把的农具,木把和铁器的连接处,加工得十分精密,安装后严丝合缝,既不用楔楔子,也不用钉钉子,轻巧耐用。几年后,这些农具用旧了,人们还是爱不释手,舍不得扔掉。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在黑台的某些节俭的人家,仍然保存着一两件“八一五”时得到的农具。
午饭后,我站在门前,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还没有想好干什么。老田家小锁子从他家门里出来,问我,“听见没有?这几天老杨家后院有时候就有一种瓮声瓮气的、奇怪的声音。”我“啊!”一声,拽着他直奔老杨家后院。“看见大木桶了吗?”“大木桶?”他有些莫名其妙。我把他拉到大木桶里面,我“嗷嗷!”喊了起来。他恍然大悟,兴奋地“啊喔……啊喔……!”也号叫了起来。
我俩的吼叫声招引来四、五个同学,大家分别在两个大木桶里叫喊一阵子。一个同学建议,“去弄毛嗑(土语:葵花籽)呀?”大家一致同意。于是,各自回家取工具,约定在围子头上小桥集合。
我回家拿了一把“爱马镰”。“爱马镰”是“八一五”时从日本军营里捡回来的日本骑兵修整马蹄子用的一种可以折叠的小镰刀。当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把、两把的。我们在割向日葵大花盘时,都使用它。
在小桥上集齐后,大家向躲避苏联红军飞机轰炸时的那片无主向日葵地跑去。其实,这片地里的向日葵已经被人们收获得所剩无几,也只有些小的、残次的花盘。我们从地的西头很快地跑到地的东头,还算不错,每一个人都弄到一两个有籽的花盘。
锛儿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出了向日葵地,它突然向着东边老贺家小山那边“汪汪汪!”的吠了起来。小锁子也喊了起来,“快看!那边冒黑烟啦!”东边老贺家小山南侧很远的地方有一股滚滚浓烟翻腾着向上升起;烟柱越涨越高。这时,从冒烟的方向传来“轰隆”一声沉闷的巨响,大地有些颤动。吓得我们飞快地跑回村里。
电线杆子底下集聚着一群人,大家都面向东方的上升的烟柱。有人说,“好像是在塔头湖那边?”“不是,比那远得多。”“在连珠山?”“还远。”“再远也远不过东安了。”“什么玩意儿爆炸,这么大的响动?黑烟怎么往天上蹿得那么高!”
第二天,从东安传来消息:苏联红军在东安市区搜索的地雷、炸弹、炮弹等集中销毁,在东安铁道南的空旷的草甸子里引爆了这些爆炸物。日本鬼子逃跑时,在东安的一些大型建筑物里都安放了地雷、炸弹,很多建筑物都被炸毁。我们中学就是在炸毁的废墟上修建的。
吃晚饭的时候,姐姐说,“听说,‘八一五’日本鬼子在东安火车站埋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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