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3/4)
帝一乐。时日匆匆,忙里易过,早又是阳春二月,天气和暖,大地春回,御花园中春花争艳。太后便依着一早商议,下了懿旨,延请京中各世族新贵的女眷入宫赴宴赏花。
此诏一下,朝中上下皆明太后之意,面上却无人敢提。赢绵看在眼里,却也无从阻拦。
到了这日,众女便乘了各家的马车,进宫赴宴。因明知此去为何,各家各户无不雀跃争先,人人皆妆扮的争艳斗媚,花枝招展,暗求得入法眼。
宫中内侍省亦早按着太后吩咐,在御花园中铺排布置,安放宴席。因萧清婉先有嘱咐,席上只放香茶果点,并无酒肉之属,虽无奢华,却也精致。
众妇入宫,便有宫人引其进园。待众人到齐,正在等候,忽听得一太监尖声道:“太后驾到——”就有眼尖的望见那九凤曲柄黄盖遥遥过来,连忙随众跪了。
一时凤驾下降,太后身着朝服,头戴凤冠,由宫人搀扶自车上下来,身边竟还随着一名少女。那少女头插金雕嵌红宝大凤钗,颈带赤金串八宝琥珀雕榴花璎珞,身上着一件水红色团花织金对襟衫,下头一条金枝绿叶串牡丹拖泥裙,明眸似水,菱唇涂朱,正是李敏。
众人行过大礼,萧清婉便含笑令起,命入席开宴。
一番寒暄已毕,众人皆附和太后随意用了些茶点。
宸太妃便笑道:“今儿请大伙来,便是为了赏花。春光正好,这般干坐,岂不无趣?妾身倒有个提议,不知可否行得?”萧清婉便问道:“姐姐有何主意?”宸太妃说道:“今日来的皆是大家闺秀,那琴棋书画自是不消说的。依妾身说,不如点上一炷香,让这些青年姑娘们四处玩赏,即兴作诗,不拘是绝句、律师、五言、七言,只限每人两首,香尽时完。待咱们看过,排个高低,也选个状元、榜眼、探花出来,送些彩头与她们,也为一乐。娘娘说可好?”萧清婉笑道:“这倒是个极好的主意,便是如此,方才不辜负这般佳景。”又问众妇人意思。众人皆知这斗文采不过是个由头,到底也是面上的功夫,哪敢说个不字。
当下,明月捧了香炉上来,插上一株香。萧清婉便叫那些小姐姑娘们自在玩耍。
这些女子虽心存敬畏,到底正是年轻爱玩之时,御花园中的景致外间又难得一见,便呼朋唤友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御花园中一时莺声燕语,雪肤花颜,花飘绣带,柳从香风,景致fēng_liú。
那李敏也听从太后吩咐,走了下来。她既是太后跟前红人,上赶着巴结的就很不少。众人将她围在当中,奉承不绝。
不远处,却有两个少女,一个鹅蛋脸,丹凤眼,年纪稍长;另一个生得一张小圆脸,杏核眼,年纪略小些,大约只十四左右。那鹅蛋脸的望着李敏,嘴里说道:“她身上两件首饰都违了制,然她既戴出来,必是太后叫她戴的。”说着,鼻子里哼了一声,又道:“好的叫自家人占了去,剩下的倒给我们!”那小圆脸似是有些胆小怕事,低声道:“姐姐噤声,仔细被人听了去。”那鹅蛋脸笑道:“怕什么,太后既吩咐要作诗,我便做两首出来,也替咱们长长威风!”说着,心念一转,合成一首,念与那人听。那小圆脸听了,犹疑道:“只怕太后娘娘看了要不高兴。”那鹅蛋脸笑道:“你不知,这斗文不过是幌子,看的还是咱们各家的家世,要入宫的总还是要进去的,咱们又不曾无礼逾矩。何况,待会儿交差,那阿谀奉承的必然不少,这般说不准还叫太后记下我了呢。”言毕,也不理会同伴,径自走到桌前,执笔写下。
萧清婉与众妇在席上坐着说笑,这园子她看了十年,自不会再下来走动。眼看李敏久不动笔,心中倒也不慌。原来,她自知李敏长于此道,便同宸太妃商议定了,赏花宴上命众人比文,安心要令她露脸展才,压倒众人,以为日后打算。
少顷,那香已将燃尽,李敏方才姗姗而归。行至桌前,扫了一眼前人所作,微微一怔,便即提笔而书。待写完那香也燃尽了,李明贵下来收了卷子上去,呈与太后阅览。
萧清婉一一看去,见那诗品良莠不齐,大多是记咏今日胜景,颂扬天家恩德的,有文采好些的,亦有不通的。看了一回,也不见什么新意。正无趣之时,却忽而扫到一句:早芳不解留春住,夺来犹添鬓色新。
萧清婉眼见此句,不觉心生恚怒,暗喝道:好猖狂的口气!原来如今正是二月,园中并无早败之花,她这诗中暗讥何人,自是不言而明。萧清婉是何等样人,如何看不出她这诗中玄机?且有夺来一语,更见其志。
看过此句,她心中暗道:却不知是谁家的丫头,竟这样大胆。眼睛顺着向下,就见那落款是:骠骑将军左暮空之女左萤之。
萧清婉见了这名字,思忖道:原来竟是他家的孩子。更不置可否,将卷放过,又看了下去。待看至李敏的卷子时,却见其中有:落花自逐流水去,独留苍松笑东风。她微微一笑,因李敏是最后一卷,便将卷子放了,自指了一二三,自是李敏居魁,户部尚书的外孙女做了榜眼,那左萤之却让她占了第三。太后又将选出的卷子传与众人品评。众妇如何敢违太后的言语,均附和称赞。
萧清婉便叫宫人将预备下的礼物拿出,亲手发与众人。待那左萤之上来叩谢领赏时,萧清婉打量了她一番,便向她微笑道:“你是左将军的丫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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