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且伤且病(2/3)
血,雅予抬起头,赶紧嘴巴埋在帕子上。赛罕从腰间扯下水袋递过去,雅予接过漱了一口,那冰水竟是比雪水又激了几分,冰得她一个激灵!“今日的事不许声张。”
“嗯。”
湿手巾将伤口擦洗干净,又依着他的指点上了药,包扎好。他人倒还识得这裸//身的尴尬,没再要她伺候穿衣,自己速速换好,口中叮嘱道,“这就拿去洗了,万不可再用热水,雪沾了草木灰最是除血迹。”
“……嗯。”
雅予硬着头皮应下,心里且恨且无奈,这一日怎的竟是这么寸?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内帐,一个一脑门子官司正是要往案前坐,一个一时松懈方觉那酸痛更甚,不知如何撑得。忽见帐帘打起,原来伙夫送了晚饭过来。雅予赶紧放下木盆,接过手。
看她在眼前布菜,赛罕本是心不在焉,不经意抬头一瞥,烛灯色暖,光亮柔和,却是一张小脸惨白如纸,眼窝陷,双睫绒绒,双颊寡落。一天之内她仿佛大病了一场,赛罕不觉微微蹙眉,当真这人不贵身子贵,饿了一顿就成这样?
“你也吃了再洗。”
“是。”
一下晌饥肠辘辘,可雅予此刻侍在桌旁只觉腰酸难耐,一口也没力气咽下。再看这饭食,肉与浓汤都是发物,他刚刚受伤如何吃得?
“我去换些别的。”
“不必。”难得她心细,赛罕轻声拦了,“我用些炒米便可。”
雅予轻轻一怔,他一向行事豪阔、不拘小节,究竟是为何如此戒备此事的“声张”?难道这伤的背后有什么隐情?
“快吃吧。”
“哦。”
应了一声,雅予低头,正要动筷才觉糟糕。这一“不必”他是不吃了,可这又是肉又是汤的好几大碗,若是统统都不许剩,她可怎么吃得下?悄悄瞥过一眼,想着那人该是有眼色体谅才是,谁知他竟自顾自根本就不瞧她一眼。雅予用筷子戳在碗底“狠狠”搅了搅,心里真真恨,他只管遮掩,恐是怕退回去引人生疑,可,可她别说没那么大的胃口,就是整个人空了也装不下这么些去!
那眼神小刀子一般刺过来,不抬头赛罕也觉得被剐了千遍万遍,心道好奴才,又跟爷叫板!赛罕佯作不觉,顺手夹了两块肉放入汤碗中,又拿起一块奶皮子掰成小块也泡进那汤中,“赶紧吃。”
雅予眼睁睁看着那碗满漾漾地涨,肉泡进来,汤上立刻油晃晃漂了一层,再是布满那白白漂浮的奶皮子,一时腻得心满肚胀,一点胃口都没了。被这主人“好意”盯着,雅予只得硬了头皮舀起一勺,刚入口中,腥膻的羊肉配了奶皮子浓厚的奶味,这味道稀奇古怪到恶心,搅入空空的腹中雅予全然没有饱食的乐趣,只觉肠胃翻腾直想吐。
“主,主人,奴下先前嘱咐伙房送水,这就去说一声不必了。”
赛罕摆摆手,雅予转身就走。
看她逃也似地离去,赛罕笑笑,端过她的碗大口吃着。刚才那眼圈里都憋出了小泪,想着不知要怎样娇气地哭了,谁知竟是硬咽了下去,之后还端端想出由头、摆出架势,厉害啊,郡主!转念又记起小诺海儿的话“她没哭,那是眼睛里的水。”,此刻想来,当日这丫头还真是硬着没哭,怪只怪那对眼睛太过腻了水,这一回当真有了泪,果然更汪汪出了水波,看在人心里还真是有些……咳,不忍。
……
出得帐来,雅予大口大口吸气,脑子里想起那碗东西,就忍不住犯腻。可肚子真真是饿了,一会儿还要再洗衣裳,这一夜怕是要折腾半宿,不吃哪来的力气?却这味道,这味道实在,实在是……不吃不行,吃又实在咽不下,这可如何是好?纠结恼人,眼看着出来半天也再耽搁不得,雅予干脆一咬牙一跺脚,狠道,吃就吃,当药灌!
这么想着,雅予取下腰间水袋,走开几步,蹲下身采雪。
“哎?主人用的冰我不是已经给你了么,这是做什么?”
雅予抬头见是阿木尔,不及起身只忙活手中,“不是给主人的,是我自己用。”
阿木尔一皱眉,“鱼儿姑娘,你每日吃药如何再喝得冷雪水?”
“老伙夫说上半月分给我的柴草用光了,这几日只能先将就着。”
“柴草??”阿木尔闻言大笑,“你头上何时分了柴草?那是金贵东西,营里只有给咱主人引篝火才会用,做饭生灶用的都是牛粪!”
“牛,牛粪??”
“你初来乍到,怕是还不晓得吧?”阿木尔笑着解释,“草原牛多,四季除了冰雪天到处都捡得。晾晒干了,一点就着,好用着呢。再者说,整个喀勒部族攒下过冬的牛粪,就咱们一个探马营如何用得完!那老东西定是拿你逗着玩儿!”
雅予低着头,手指僵在冰雪中,这一天的渴,这一天的冷仿佛都在此刻凝聚,重又袭来……
“鱼儿姑娘快起来,我这就去找伙房给你送热水来。”
“……不必了。多谢。”
柴草也好,牛粪也罢,是他不许她喝水,她又哪里喝得着?再低头,大把大把把那踩了足印的雪往水袋塞,屈辱的泪滚滚烫,眼前模糊,双颊湿凉,只一瞬便又被冷风吹干……
……
夜深了,帐外风声呼啸,赛罕枕了双臂躺在榻上,毫无睡意。那枚小镖根本伤不得什么,却这搏命的慌乱确是重重挫去他做主帅的心气。弟兄们与他出生入死,怎会因了几个反贼,便失了对他的倚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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