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后知后觉(1/3)
2010年4月
苏珊说,关于男女关系,她有两件事是绝对不相信的。一件是男女之间存在无性之爱,另一件是男人和女人分手之后还可以做朋友。
那时我们正坐在后海一家咖啡馆的露台上,隔着栏杆望去,什刹海的春光尽收眼底,岸边几株灼灼的红桃,一排袅袅的垂柳。楼下的青石路上,几辆红顶的篷车载叮叮当当地经过。午后的阳光穿过梧桐树的枝桠洒在我们面前的老榆木桌子上。
苏珊说完那句话,便把手中的细瓷汤匙放在了手边一个印着淡绿花边的盘子里,一边抬起头来瞥了夏安一眼。她看上去似乎有些不自在。
三月末时,我意外地发现了一件事——夏安现在居然还在跟颜良保持联系。我质问她说,毕业的时候你不是说不会再理那个混蛋了吗。她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再理他了,我只是说我不爱他了。我说,你简直是我见过的最不可救药的女人。她也恼羞成怒地说,我的事你少管。那之后一连几天,我们之间的气氛都有点僵。
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苏珊和唐文心,她们脸上果然也是一副“夏安你脑袋是不是被门挤了”的表情。夏安连忙解释说:“我只是把他当朋友,又没有想跟他旧情复燃。”苏珊于是便跟她说了那个“男人和女人分手之后不可能做朋友”的理论。
“其实也未必都是如此吧。”夏安搅了一下杯里的咖啡说,“你看ac分手了之后不都还是朋友吗?”
苏珊笑了一下说:“可是他们最后又都在一起了啊。”
“什么意思?”
“男人和女人分手之后,心里一定是带着对彼此的爱与恨的,此时若是还想进入彼此的生活,最后只会有两种结局而已。要么复合,要么以一种尴尬而丑陋的方式结束。究竟是哪种结局取决于他们之间是爱多于恨,还是恨多于爱。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她说。
夏安略有些凝神,没再说什么。
然我们的规劝并未使夏安改变心意。只几天后,她便帮颜良的表妹翻译起了法语选修课的论文——她特地跟我解释说那论文是颜良表妹的,可我知道那是颜良女朋友的。我看过那篇从百度文库里复制下来的论文,除了标题换了几个字,正文连错别字都没有任何改动。
我记得大学时夏安曾跟我说过,她的第二外语之所以选修法语,是因为颜良喜欢法国,他还说等她学会了法语就带她去法国旅行。可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带她去法国,对他来说,她学法语唯一的意义就是可以帮他的女朋友翻译一篇粗制滥造的论文。
不过我并没有因此在她面前揭穿这件事,也没有再劝阻过她。我想起这两年我同杨康那些不清不白的纠葛,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义正言辞地对她说教的资格。人对于他人总比对自己看的更清楚。
况且我也正被别的事困扰着。
那个班是从第四周开始变得不对劲的。那天,副校长突然把几个少年带来了我的班里,她解释说他们几个前段时间因为一些原因停课了,今天开始复课。她没有告诉我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停课的,不过我很快便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做这个班的班导会有那么高的奖金。
那几个少年自从来到学校的第一天起就开始迟到、旷课、早退、不写作业。我批评了他们几次之后,他们也是依然故我。我只好打电话给他们的家长反映了一下情况,结果他们第二天就开始在课堂上故意喧哗、捣乱,有一次竟然还在教室后面用手机播放起了□视频。我强压着怒火让他们把视频关掉,不要影响课堂秩序。他们中为首的那个却一脸挑衅地看着我说:“老师你也来看一下嘛,真的很劲爆啊。”那男孩叫司宇,平心而论眉眼生的还算秀气,可眼睛里却总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邪气。他的话音一落,教室后面便爆发出一阵哄笑。我忍无可忍地上去夺过了他的手机,警告他说如果再干扰他人听课,我会再次通报他们的家长。不料他居然跟我说了句“老师,你会后悔的。”而后便带着他那帮小跟班从教室后门离开了。
让我头疼的事并不止这一件。自从司宇和那几个少年来了学校之后,我便开始软硬兼施地劝苏格转去其他的班,然她却像是铁了心要跟我唱对台戏似的,怎么都不肯跟我去办转班手续。她甚至还威胁我说,你要是再逼我,我就退学。我有些恼火地说,你要是不乖乖转班,我就打电话给你妈。孰料她却扬了扬眉说,我妈现在正在外地帮别人打官司,才没有时间管我呢。我这才想起苏珊最近的确因为一个很大的民事官司去了上海。她见我一筹莫展,轻慢地斜了我一眼就回教室去了。我顿时气结。我一向觉得,青少年这种生物就应该被隔离在一个无人岛上,直到他们长大之后再放回来。
就这样,四月过了一大半,我还是没能让苏格转去其他的班,司宇和那帮少年也依旧肆无忌惮地在班里兴风作浪。最近他们甚至开始威吓班里的其他学生一起孤立我。他们禁止那些学生在教师测评表给我打高分,也禁止他们跟我有任何形式的交流,若是哪个学生跟我走的近了,他们便会故意找他麻烦。我就此同他们的家长交流过几次,他们一开始还会向我道歉,并且保证会对孩子严加管教,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就对这个话题感到厌烦了。他们说:“老师你不用再给我们打电话了,你就按照学校的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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