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中秋(1/2)
一道寒芒微微闪过,众人尚未看清,便瞧见了简正德官帽前额一块镶玉一分为二,一半掉落在地,一半稳稳落在了兰莫手心。
兰莫收刀入鞘,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与简正德道:“卿此话养过其实。后宫之事,本无需卿等置喙,何以朕不知之事,卿却一清二楚?”
简正德冷汗涔涔,唯唯诺诺一时不敢开口。
“众位各司其职,只需做分内之事,为国分忧,朕自会褒待尔等。”他把随手将碎玉塞给简正德,与群臣道:“勿如此玉,虽性美质洁,到底碎在坚铁之下。”
一国之君,就这么在朝堂之上*裸地威胁大臣,简直让多少人哭天抢地。
北燕没有大宣特产的在朝堂之上死谏之臣,却多的是私下里搞小动作的大臣。
简正德就是其中典型。
他当下便去老臣家中挨个串门了。
当然,此事兰莫也是不知晓的。
阮小幺自然也是一无所知,只觉着这些时日兰莫的心情不怎么好。不过她自个儿也是乱糟糟一团,温柔解意什么的,他就别想了。
阮小幺肚皮鼓了起来,穿着外裳,渐渐也瞧得分明了,肚皮上清晰出现了一条纵痕,好似陈年的疤痕一样,沿着那道另有好些不大显眼的纹路,看得她一阵头皮发麻。
走路也能清楚感觉到带了个皮球,有时吃多了还顶的发撑。阮小幺两辈子也只怀过这么一个孩子,一时心情复杂无比,不知是喜悦、悲伤,还是恐慌。
喜的是这孩子平平安安长了六七个月,悲的是察罕如今依旧生死不明,怕的是不知前路几何。茫茫无定。
盛乐的秋天总是来得格外早,渐渐地暑气消了,早晚也更凉了起来。
这年的秋分与中秋只相隔了五六日。宫中便格外喜庆了起来。虽后妃不多,皇子也只一个。但皇亲国戚总有一堆,中秋夜月如盘,好风妙水,今年破例更召了二品的命妇入宫,一时间佳丽如云、孩童欢声笑语不觉,胜在人间天上。
而照例,阮小幺是享不得这分乐子的。
兰莫早先便赏了一堆物事来,几乎成堆能塞满一袖屋子。小院一干丫鬟下人便只在此处摆了中秋宴,独乐乐一番。
阮小幺顶着个大肚子,少少饮了几杯,也夹在人群当中用了膳食。
丫鬟们格外欣喜,却又都担着一份小心翼翼,说些笑闹的话来,又玩了几样节令的游戏,也算闹腾。
中秋本是家人团聚之时,后宫中的女子们却都见不着爹娘兄妹一面,聚在一处。也好消减消减寂寞孤单的心思。
众人都还在玩闹,阮小幺觉得有些困乏,便早早回屋躺了下。
外头笑闹之声又小了一分。似乎是专为了不吵着她,渐渐地声音消歇了,不知是宴散了还是众人都压低了声音。她觉得有些晕,周围连着被褥都染上了一些醺人的酒味,弥散在昏暗的房屋中。窗紧闭着,窗纸上却现出夜空之中高悬的满月,明亮柔和,光线朦朦胧胧穿进来,徒然生了一些凄清。
阮小幺长长叹了一声。心中有些酸。
忽然想到,去年出嫁时。也正是中秋。然一年光景,竟如恍然隔世。嫁衣尚在家中,而新妇却躺在了别人的床上。
她与察罕,竟是一个中秋也没一处过过。
外头偶尔能听着一声喝彩,很快又消了下去,远远地听不真切。阮小幺吸了吸鼻子,抹掉了眼中酸出来的泪水,侧着身子,把脑袋捂在了枕上。
不知多久,门被无声推了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到了塌边,披着月光,镀上了一层冷意。
兰莫经常在她睡着时进来,有时她会醒过来,有时睡得沉了,也不知晓。白日里她满心都是察罕,对人只是冷漠相待,只有夜间睡熟了时,才会露出一两分轻松的神情,有时嘴角会微微翘起,很是柔软。
阮小幺却一直都没睡,眼睁睁看着他如往常一般到来,带了一股子酒气,烈得很,像经年的陈酿。他先是碰了碰她的面颊,发现她正睁着眼,便轻声道:“怎的还没睡?”
“睡不着。”
阮小幺索性披衣拥坐起来,对着兰莫,半晌无话,只是心头沉沉似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兰莫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肚子,道:“若你真喜欢这孩子,我将他留在宫中便是了。”
她没动,也没说话。
他说话时都带了三分醉意,露了个浅浅的笑,“幸伙长得都快。你还记得我初见你时么?你才十二岁,又瘦又小,就一双眼大。”
那时他并没有过多的留意过她,只是见着那小小的身影时,会有一丝诧异,许是好奇,那丫头不大,懂的却不少,在军营中来来去去,竟也不害怕。
后来探明了她的家世,知道她还是个官宦人家的闺秀,只是比一般闺中女子更放肆大胆一些。
但又是什么时候渐渐变了味的呢?
他看了看阮小幺,双眸沉静寂然,像似潭底亘古的深水。
她听后许久,低低说了一句,“对不起。”
兰莫嘴角的笑意渐渐隐了去,“何来的对不起我?”
“只要他还在世一日,我便……”阮小幺望着窗外渗进来的月光,眼眸中一片空茫,“我接受不了其他人。”
“他已经死了。”他冷漠道。
“在我心里,他还活着!”她大声驳道。
阮小幺的双颊因喘息而微微泛红,然而眼角却渐渐生了些湿意,她急促道:“若是他当真活着该怎么办?死里逃生想与我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