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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行去松江的时候,特意挑了艘大船。
沈采薇数了数随行人员和收拾出来的行李不觉牙痒起来,瞪他一眼:“统共就这么些人,做什么要这么大的船?”
李景行不紧不慢的道:“我是新官,年纪又轻,总要有些排场。”他顿了顿,微微一笑,“再说,大船装的人多,总是放心些。”
李景行说得轻描淡写但大船虽有诸般好处,在水面上的目标却还是更大些。徐二爷那里既然已经下了决定,他手下的人马自然也安排了行动。左右这样的事,倭寇也是轻车熟路:等着夜半时分,船至湖心,船上的灯都灭了大半,他们便偷偷从水上摸到船上,偷偷把船上的人杀了灭口、凿开船板,许多手段都是能够用上的。
这一回,他们得了徐二爷的吩咐,自然也是准备了许多日子,专门守在容易下手的路口等着,等到船到了再驶小船靠近,轻手轻脚的上了船。似这般可以上岸行凶的倭寇,一半是走投无路、刀头讨生活的亡命之徒,一半是性情凶狠、随波飘荡的浪人,尤其是那些拿着武/士/刀的倭人,多是经过了多年训练,手上一把武/士/刀,但凡近身的人都要吃亏。众所周知,江南兵士疲弱,械具落后,显然不是倭寇的对手。倭寇在江南,水战陆战都说的上是以一当十。
只是,这一回还没等他们全都靠过去,船上忽而灯光大亮,不知从哪里转出许多兵士,开始拉弓射箭。
那些倭寇本就就爬船,一些人上下不得,躲闪不得便有许多中了箭就跌到江中,一时痛呼声和咒骂声此起彼落。不过,那些倭寇到底是凶悍,刀里来火里去,就算是那些箭网交织,也依旧趁着一股凶劲上了船。
只是还未等他们拿出武/士/刀大展手脚,又有一群兵士尽然有序的上来把他们给围住了。因为是大船,甲板十分的宽广,但这么多人堆在那里显然也是稍显拥挤,时不时有倭寇从船板上跌落到水里。
就像是李景行之前和沈采薇说的,大船总是更能装人。李景行来松江之前先是绕道去拜访了江南巡抚吴温,明面上说是替长辈回礼,暗地里却从那里借了百人的护卫进了船。李景行当年在松江学习兵法策略的时候就想过要如何对付倭寇了。江南兵力疲弱,倭寇却是强横非常,面对面对战总是不利,只能在其他地方想法子,比如阵法。
兵书上有言“夫将者,人之司命,国之利器,先定其计,然后乃行,其令若漂水暴流,其获若鹰隼之击物,静若弓/弩之张,动若机关之发,所向者破,而敌自灭”,李景行一贯以此要求自己——谋定而后动,一击而毙命。
刀光和火光照亮半边的天幕,夜半栖息在芦苇丛中的水鸟被这嘈杂之声惊醒,扑哧扑哧的飞入被月光撕出半边白痕的天际。李景行从船舱中施施然的走出,步子不紧不慢,手中的长剑剑映着雪白的月光一如轻薄的刀片把他本就如同天赐的容貌折射出一种锋利之极的容光。
他随手用剑将一个从侧边爬上了的倭寇砍下去,鲜血飞溅,腥甜的血味浮在空气里。李景行的声音又冷又淡,就像是冰冷的江水:“穷寇莫追,留其贼首。”
他本就是新官上任,年纪又轻,所谓的排场本就不是靠所谓的大船能够摆出来的。他的排场,本就应该是用这些倭寇的人头来显。
刀光剑影,尸山血海,方见真英雄。
话声落下,他扫了眼甲板上的争斗和那些匆匆逃亡的几艘小船,慢慢的皱起了长眉。他心中忽而浮起某种念头,快步上前,抓起甲板上那个气息奄奄的倭人,厉声问道:“你们其他人呢?”
依徐二爷手下那些人马,这次来的必然不止这么些人。其他人在哪里?
那倭人本就中了一刀,唇角血沫涌出,他定定的看着李景行,忽然大笑了几声,高声骂了一句便歪着头断了气。李景行眼中掠过一丝罕见的冷怒之色,松了手,那尸体便跌落在了船板上。
倭人用的是倭语,李景行因为学过一点自然比船上那些茫然的兵士清楚些。他听得分明,那倭人说得是:“等你上了岸,那些县镇早就被我们的人烧光、抢光了。”
因为李景行打的主意本就是以自己为诱饵引出徐二爷的手下,拿那些倭寇的人头为自己这个新官树威。他素来胆大却也明白,自己冒险是一回事,沈采薇却不需要跟着冒险。故而,上回拜见过吴巡抚之后,他便借故让沈采薇悄悄的走了陆路,以备安全。
只是,任是他百般权衡,都不曾想到那些倭寇竟是因为不把自己这么一个年轻的同知当一回事,分了一路人马去临近的县镇劫掠。
算算路程,沈采薇这时候怕是正好要遇上那些人了。他虽是留了些护卫给沈采薇,但那么些人又无人压阵,肯定是比不上那些杀红了眼的倭寇的。
李景行这般一想,心中仿若被火烧着一般,既痛且燥,更是惊怒。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加紧整顿,我们要尽快上岸。”
与此同时,沈采薇正独自一人策马往外跑,夜风呼啸,她的身后是被大火淹没的村落和那些面露狰狞的倭寇。她马术本就不是很好,后面又有倭寇策马追着,好些次差点滑落马背。
说来也是不巧。她这些日子一边走一边逛,倒是颇为轻松。只是赶路一时慢了,周边又无客栈,只得趁着夜色赶去临近的村落寻人家寄宿。
只是,一行人刚刚靠近村落,护在沈采薇边上的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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