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对峙)壮气飞贯九重天(1/4)
一百多名江湖人物尽耸然动容,眼见着胡不为与妖怪交上了手,人人心中剧跳:“妖怪就要开杀戒了!”人人暗中蓄劲,只待妖怪暴起发难时赶紧抵御。
只是,这面目陌生的汉子到底是何来历?竟然有胆量与妖怪如此面对面过招,而且气度沉稳,实在叫人敬佩。
许是非先前看到胡不为惊慌失措的模样,本来大起疑心。待得看到胡不为与妖怪一番格挡,这才释了疑虑。直起身来大声喊道:“胡大侠!杀了他!杀了他!这头妖怪害死不少江湖兄弟了,你可千万不要手软啊!”
胡不为暗中苦笑,这许老头倒当真看得起自己。胡大侠倒是满心热切,盼望青龙赶紧飞出来将妖怪杀灭,好脱离危境,可是这该死的钉子从来就没听自己使唤过,你却奈得它何?
眼看着妖怪面上的表情僵硬住了,发难在即,胡不为心中却反倒不如先前害怕。奇怪得很,明明生死就在眼前,为什么,他的心跳却慢慢平缓下来,急促的呼吸也突然平伏了?
莫不是,害怕到了极点,竟反而察觉不到恐惧了?
胡不为不知道,也没有去想。这一刻之间,他只看到了一张脸。只有一张温柔的,娴静的面容,正充满怜爱的注视着他。如同过去无数个沉夜的梦中,他流着泪,与她凄然对望时的那样,那张脸有令他发狂的忧伤,有令他止不住泪流满面的哀婉。那深如静渊一般的眼睛啊,分明记挂着永隔阴阳的心爱的丈夫和稚子,里面融着多少令人无法消受的蚀骨的柔情!她面上有着感动,有着欢欣,有着期盼。胡不为似乎已经真切的听到她温柔的叫喊,她似乎就要伸手过来,轻轻揽住他的头颈,象曾经的,许多个喜鹊在窗下婉转啼鸣的早晨那样,用脸,贴住他的脸颊,闭上眼低低呢喃,倾诉一年相别的思念。
她怎能知道,他也无时不刻不在思念着她啊!那些深沉的,庞大得直欲涌出心脏的情感,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只能象熔炽在冰川下面的岩浆洪流,无声无息的翻腾滚涌,常在每一个午夜,在梦中化成冰冷的水,溢满他的眼窝,淌过脸颊,将下面的草叶润湿。
真情何必争在每个朝暮相对?便只这一刻,便足以让风云失色了啊。
胡不为忽然有了种解脱般的惬意。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便在此刻失却性命,又何足道哉?
他已经活了近三十年了,有过两情相悦的贤惠妻子,有过健康活泼的心爱的儿子,有过良朋,有过益友,也经历过许多欢喜和忧愁的日子。这一生过得多彩多姿,夫复有何憾?!
恐慌和惊惧如同退落的钱塘江潮,极快的消失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容淡定的平和之气。当他顷刻间看穿了生死之门,看到了这道虚伪的禁锢后面妻子热切的期待,他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
生如夏花而已,既然有过绚烂的一瞬,既然那一瞬永也无法磨灭,凋败便凋败了罢。
“孩子还小,不要吓他。”胡不为放开了手,向那白衣男子微微一笑。
众人怎么也想不到,便在这一息之间,生死迫在眉睫的高压之下,胡不为竟完成了一番天人互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然而这最难改变的懦弱怕死本性,竟在此刻被他生生扭转了。
被胡不为放开手指,那妖怪面上表情须臾数变,惊讶,疑惑,释然,微笑,最后展开眉头,温和一笑,收回手指答道:“小孩子当真可爱。”瞧见胡炭又偷偷转眼来看他,伸出舌头再做个鬼脸,把小娃娃又乐得尖声大笑,缩头蹬腿,直望胡不为怀里钻。
一人一妖这里风波不兴,坐在门边的灵霄派诸弟子却挂不住脸面了,人人气冲牛斗,怒目圆睁。那大师兄谭飞贤得不到回答,自觉面子大失,一张脸快憋成了紫茄子。拔剑出鞘,断然大喝道:“妖怪!你真要让我动手么?!”
“你是安铁鸩的徒弟吧。”妖怪总算把脸转了过来,只是面容镇定,怎么看也不象被他的狠话吓唬住的样子。 “杀你师傅的另有其人,不妨告诉你,我这次下山,也是为他而来。”
“放屁!放屁!胡说八道!不是你还有谁!铁证如山,容不得你否认!”谭飞贤咆哮道, “我师傅半个月前在沅州遇害,手脚都被咬断了,他就是被妖怪害死的!你半个月前正好在沅州出现,江湖上也不知有多少人看到你化出本相了,你还狡辩!”
“你不相信,我也没有法子,言尽于此,你要有什么打算,都不妨做出来好了。”
“你……”谭飞贤额上青筋一闪,握住剑柄的手攥紧了。这妖怪身陷重围竟然还如此嚣张,实在太叫人生气了。所幸他还颇有点自知之明,知道凭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这只修炼近两千年的角蟒精的。
“众位英雄!大伙儿都看到了,妖孽气焰是何等的嚣张!难道咱们还能容忍下去么?今日如果放脱了他,任他四处为害,日后岂不是要被江湖同道耻笑?咱们还有什么脸面再去面对天下百姓?!”谭飞贤倒也不算太笨,激将法用得倒是时候。
一番鼓动之言登时起了效果,二三十名汉子热血沸腾,都大声叫嚷起来:“说得对!妖孽一日不除,天下就一日不得安定!杀了他!”
“这样的害人之妖,就该见一个杀一个,万万不能放过。”
只是说归说,众人谁也没有迈出脚步。这头角蟒精厉害得紧,谁敢吃了豹子胆去当打头阵?半个多月来,从沅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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