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和谈(1/1)
马关,春帆楼。【网首发】
日相伊藤博文显得兴致颇高,他缓缓行之楼边,远眺关门海峡,忽然对外相陆奥宗光道:“此楼河豚烹饪极佳,不知阁下可有兴趣?”
陆奥宗光摇了摇头,笑道:“此处河豚虽好,但此刻敝人眼中仅有一硕大之河豚,除此之外,任何东西都难提起敝人的胃口。”
伊藤博文一怔,随即笑道:“借此楼来烹饪中华这条硕大河豚却是再好不过。”言毕又道:“阁下观李鸿章其人如何?”
陆奥宗光道:“初次和谈,尽管李鸿章极力表现恢弘气度,但终难掩尴尬艰难处境,高谈阔论,目的不过是想借此博取同情,间用冷嘲热讽掩盖战败者的屈辱地位罢了。”
伊藤博文微微点头,竟然面带少许惋惜之色:“李鸿章乃满清政府中唯一可与西方列强一较长短之人,惜乎才学受制满清体制。”说到这里忽然又冷笑一声,道:“中国有句古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回想十年前于天津,李鸿章趾高气扬,敝人只能忍气吞声,当时还曾向李鸿章进言,大清现状,实有改进之必要,但尔后满清晏然依旧,以至今日。”
陆奥宗光点点头,看看时钟,道:“二次和谈时辰已近,且看这番李鸿章如何表现。”
“过苛!过苛!”听闻伊藤博文“日军占领大沽、天津、山海关三地为质,占领期间由大清支付日军军费”的停战条件,李鸿章再也忍耐不住,“我之来此,实系诚心讲和,我国家亦同此心。乃甫议停战,贵国先要踞有三处险要之地。我为直隶总督,三处皆系直隶所辖,如此于我脸面有关。试问伊藤大人,设身处地,将何以为情?中日系切近邻邦,岂能长此相争,久后必须和好。但欲和好,须为中国预留体面地步,否则,我国上下伤心,即和亦难持久。如天津、山海关系北京门户,请贵国之兵不必往攻此处;否则,京师震动,我国难堪,本大臣亦难以为情。”
伊藤博文却不动怒,微笑道:“中堂大人无需动怒,此事若是中堂大人觉得过苛,可先将敝人之言上奏贵国,征询贵国朝廷之意。”
北京城,乾清宫。
光绪皇帝草草批阅了几本奏折,忽然叹息一声,放下了朱笔。
一旁侍立的几个军机自是早已察觉到皇上的不安,但却无一人出言相劝。
“李中堂可有电文否?”
“回皇上,暂无消息。”
光绪轻吐一口气,又问道:“然则国师处又如何?”
翁同奏道:“回皇上,除武备学堂外,国师还要在保定建机器局一所,要户部速拨银两。”
光绪略一皱眉,道:“银两敷用否?”
翁同终于找到大吐苦水的良机,当即道:“回皇上,筹建保定武备学堂户部先后拨付银两五十余万,国库已空,更何况眼下战局吃紧,各处均在伸手要钱要粮,国师之请委实难以筹款。”
刚毅一旁也道:“筹建学堂本来是好的,但听闻此番考取之人并无一个满人,只怕略有不妥。”
这个刚毅素来把满汉之分瞧得极明,里便常常把“汉人一强,满人必亡”挂在嘴边,虽不敢直接说国师不是,却也得了这个空,便给皇上提了个醒。
听闻两个军机的话,本就心绪不宁的光绪更是烦闷,他看看满桌的奏折,只觉无一合乎心意,在这一刻,这个天子几乎有将桌案掀翻的冲动。
“便无一人可与朕分忧么?”光绪双手交叉,手指绞扭在了一起。
翁同见状,欲语又止,却是实在不知该当如何宽慰皇上之心,幸好此时内侍通禀:“国师爷驾到”
这些时日鹏恨不能分身为三一驻保定,督办学堂与军械;二驻京师,左右朝局;三赴天津,视察各部守军。是以保定学堂略见正轨,算算李鸿章应已与日方开始谈判,便马不停蹄地回京来了。
正自忧心忡忡的光绪帝心下稍安,忙起身以师礼相迎,翁同等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跟随。
鹏与光绪帝见礼已毕,先不问军情,却含笑道:“叔平大人也在真是再好不过,保定学堂刚起规模,几块牌匾还望叔平大人不吝墨宝。”
翁同向称同、光年间书法第一,但求字者乃国师,且是当着皇上之面,这面子可是给得十足,然而翁同却未见几分喜色,反而硬邦邦地道:“国师爷看得起在下这把老骨头,不胜荣耀,只是眼下李中堂尚无音信,实在难有心情,还望国师爷海涵。”
这话分明是在责怪鹏舍本逐末,在场的均是精明至极之士,一个个哪有不明之理,只好装聋作哑,看看鹏如何发作。
鹏自是心中雪亮,翁同乃当世大儒,对神怪一事素来反感,虽恪于太后、皇上旨意称自己为国师,但总归心中不以为然,当下便道:“无需李中堂之电文,总归不过是日人大放厥词罢了,难有实质。”
翁同道:“和谈大事,遮莫不是国师爷已掐指料定,是以如此。”
鹏等得就是这句话,当即微笑道:“本座承天而来,自是可料定吉凶,日人必定要占据大沽、天津、山海关三地为质,且占领期间由大清支付日军军费方才停战。”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翁同道:“军国大事,国师爷不可戏言,此三地乃京畿咽喉,日人焉能提出如此荒唐条件?”
不待翁同话落,鹏正色道:“此非戏言,若果叔平大人不信,尽可静待李中堂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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