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死亡边缘(三)(1/2)
叫王锐生的新兵恍若未觉,竟然傻不棱登地向敌军阵地张望,仿佛敌人的子弹不会打到他的身上。
同是新兵的赵永生面对死亡格外坦然,根本不惊慌,一见王锐生举止失措,危如巢卵,便想翻滚过去,一把将王锐生摁进掩体,就在此刻,一阵弹雨泼洒过来,王锐生的身子猛烈地抽搐起来,胸前和后背标射出一道道血箭。
弹雨来得快也去得快,王锐生仰面躺在弹坑内,上身已是千疮百孔,猩赤的鲜血从弹孔里汩汩冒出,染得地面上的红土黑一块的紫一块。他的一双眼睛毫无生气,瞳孔里的光芒在迅速溃散,渐渐泛出死鱼眼—般的灰暗,嘴巴还在不停地翕动,不断挤压出满是肉糜的血沫子,似乎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快就被敌人的子弹打中,生命又消失得这么快。
\"王锐生…王锐生…\"赵永生哭喊着战友的名字,但身子依然蜷伏得很好,并没有因为巨大的伤痛而丧失理智。
陈广锐听到赵永生的哭叫声后,就要直起身来,邓建国摁压在他背心上的左手迅即加力,使他根本无法动弹。刚好有一梭子弹从掩体前方扫过,邓建国再一次把他从死神大爷手里抢回来。
邓建国心急气闷之下,便欲海训陈广锐一顿,忽然听得他低声抽泣:\"锐生,你还不满十八岁,你父母还指望着你能在部队混出个人样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你父母该多伤心啦!\"
邓建国心里一阵悲凄,收回训斥陈广锐的决定,向他问道:\"他是你的老乡吗?\"
陈广锐抽噎地道:\"不是,他是河南人,我们是在新兵连认识的,他人很好。(
邓建国咬了咬嘴唇,冷凛地道:\"别哭了,哭管个屁用,还是想想怎么为他报仇吧!\"
邓建国把左手从陈广锐的背心拿开,挪了挪身子,将那枚破甲枪榴弹插在81-1步枪枪管前端的发射器上,寻机把那个杀死新兵王锐生的机枪手生撕活裂,无奈正前方的两挺m60通用机枪轮流扫射,弹雨压得他毫无余暇探头去观察,没有探明两挺轻机枪的确切方位的话,发射枪榴弹一击必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急切地等待着炮排的迫击炮,或者陈瑞的狙击步枪赶快大显神威,部队已经被压在这里近一刻钟了,再拖下去的话,对兄弟部队的作战必然大受影响。
就在此刻,又一声凄厉惨呼破空而起,他心头一寒,立时知道又有兄弟死在了敌人的机枪之下,只不过这一次死的是一个军事素质相当过硬的老兵。(
那个老兵的枪法在全连名列前茅,他自负在百米以内,使用56冲锋枪单发精确射击,枪枪上靶跟玩一样。故而,他便想用手里这支56冲锋枪将正前方的火力点敲掉一个,以减轻大家的压力。他已然通过聆听m60通用机枪的特有枪声,探明其中一挺在十点钟方向,另一挺位于两点钟方向,十点钟方向的m60兀自忙不迭地倾泻弹药,两点钟方向机枪手正在为m60换枪管,因为连续射光四个弹链盒后,枪管已经烧红。
那老兵确定敌火力点的具体方位后,一面凝神细听十点钟位置那挺m60的枪声,一面将56冲锋枪的击发方式调为连发,而后,左手手掌撑地,胸脯拱离地面寸许,左肘肘尖承担上身重量,蓄势以待。突然之间,那挺m60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弹药业已告罄。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那老兵左手左肘同时在地面猛力一按一顶,腾地直起上身,握在前护木上的右手以虎口压力配合五指顶力,将冲锋枪往十点钟方向送出,左手闪电般接枪,右手一滑,握住枪把,枪托顶实肩窝,主速锁定目标,迅即扣下扳机,冲锋枪登时发出渴望战斗的清鸣。
十点钟位置的机枪手射空弹药后,刚要俯身低头去战壕底部拿弹链盒,冷不防泼水似的弹药兜头盖脸地覆盖过来。这一下变故着实仓猝之极,他始料未及,当场就被一颗子弹打穿喉咙。他双手捂住血箭狂喷的脖子,膝盖一软,颓然跌坐下去,旋即仰头后倒,咚的一声,后脑勺重重地碰到壕壁上,两腿蹬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两点钟位置的机枪手见有位中国士兵乘已方火力中断的空隙,迅疾展开绝地反击,干掉了十点钟位置的同伴,疾忙调转枪口,满怀仇恨地向那位中国士兵倾泻弹药。
那位老兵一击得手,刚想趴回掩体去享乐扬眉吐气后的愉悦,瓢泼似的子弹飙然而至,他的身体迎着弹雨猛烈抽搐,胸脯噗噗的爆出数股血泉,子弹击中ròu_tǐ的强大冲击力,愣是将体魄健壮的他掀得倒飞起来,扑腾一声,正好落到后面一位新兵战士的掩体旁边,粘稠而温热的血浆,溅得这位新兵满脸都是。
这位新兵本来就胆战心惊,朝夕相处数月的战友蓦然变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出现在他身旁,鲜血溅到他脸蛋上黏黏糊糊,他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精神防线顿时就被彻底摧毁。 他实在忍受不住恐惧地折磨,嚎啕哭叫着,翻过身子,仰面朝天,把56冲锋枪的枪面向左,搂在怀里,枪口顶住自己的下颚,然后用左脚蹬掉右脚上的鞋子,把大脚趾头伸进板机护圈,碰触到冰扳机后,他双眼紧闭,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妈妈,妈妈,妈妈。\"
最后一个妈字甫始蹦齿缝,他咬牙一咬,右脚大拇指向下一压,抠动扳机,砰的一声响,他的头颅登时炸成一团血雾。蜷伏在他身旁的战友闻声扭头一看,他的半边脑盖骨连同钢盔被子弹掀飞,红白相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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