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何喻站在安府监狱大门口,没有回头。他听到身后铁门重重关上的声音,几乎就有那么一种冲动想要回头去看看这个自己待了两年多的地方,可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这个地方不能回头,前面是一条直路,笔直通向远方,那里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何喻没有急着离开,他蹲在离监狱大门不远地方,静静抽了一根烟。
烟是离开之前,管教了他两年的狱警给他的,只有一根,被何喻放在上衣口袋里,到现在才有机会,蹲下来慢慢品味。不是什么好烟,可是何喻也从来没抽过太好的烟,刺激的烟雾从口中被吸入肺里,然后再缓缓从嘴里吐出来。仿佛是一种洗涤,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何喻在这里住了两年多,却从来没有机会见到安府监狱外面的风景,那时候法院宣判之后,他是被警车从看守所移交到监狱,他整个人沉浸在无助和恐慌之中,甚至没有办法抬起头来看一看前方。到了今天,他才发现,原来这里并不如他想象中的荒凉。
除了紧挨着监狱的近百米范围是一片空旷,再远些,就如同许多普通的偏远小镇,有餐馆有商店,还有一些小旅馆。
监狱常有警察和探视的犯人家属进出,反倒是使得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热闹了起来。
何喻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重重按在地上的时候,一辆宝马x6停在了他的面前。
何喻仰起头,看到车门打开,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从驾驶座下来,绕过车头,站在何喻面前。
“何喻。”男人喊他,声音低沉,情绪也有些激动。
从何喻的角度看向男人的脸,却是逆着光,他有那么一瞬间恍惚,闭了闭眼睛。
男人伸出一只手给他,“起来。”
何喻笑了笑,也伸出手去握住那只手,被男人用力拉了起来。
接着,男人便张开双臂使劲抱住了何喻,他抱得很紧,几乎将何喻勒得痛了,他又唤了一声:“何喻。”
何喻缓缓回抱住他,也轻轻叫了男人的名字:“付晨山。”
付晨山许久没有松开何喻,何喻能感觉得到他的手臂微微有些颤抖,随后他将脸埋在了何喻的肩上。
何喻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付晨山的头发。已经不是以前那种熟悉的柔软的触感,付晨山将自己打扮得很体面,头发上抹了定型的发胶,摸起来有些发硬。
何喻最后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松开。何喻笑着用轻松的口气说道:“我饿了,先找个地方吃饭。”
付晨山站直了身体,看着何喻,说道:“你瘦了。”
其实并不是瘦了,何喻因为每天都要劳动,晒得黑了,脸上的线条也更加轮廓分明,而衣服覆盖下的身体,却是变得比以前结实了,薄薄一层肌肉覆盖在上面。
付晨山将副驾驶的车门拉开,“先上车。”
何喻走过去,有些不习惯地坐进车里。身下是光滑的皮椅,车厢里弥漫着浅淡的汽车香水的味道,与他在监狱里闻惯了的男人汗水和体味混杂的气味差得太远,何喻一时间反而觉得有些闷。
付晨山已经坐回了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何喻伸手按下车窗。
付晨山问他:“会晕车?”
何喻摇摇头,“没事。”
付晨山说:“这里空气不好,前面灰尘太大,还是把窗子关上吧。”
何喻于是把车窗按了回去,说:“好。”
付晨山将车调了个头,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前开去。
何喻一路看着路边经过的小饭馆,见到付晨山并没有要停车的意思,于是他也没有问,安安静静坐在车里看着外面风景。
安府是个小镇,安府监狱在郊外,靠山而建。因为还属于安府镇的辖区,所以照着地名取的名字。
一座监狱的存在是无法拉动一个镇的经济的,安府镇依然是个偏远破落的小镇。
付晨山能在镇上找到这么一家还算是高档的餐馆,并不容易。
两人选了靠窗的位置,服务员把菜单送上来,付晨山接过来递给何喻,自己去了卫生间。
何喻翻看着菜单,这里的菜其实不贵,只是何喻在监狱和看守所加起来待了三年多,已经很久没吃过哪怕是最简单的家常菜了。
他小时候喜欢吃鱼香茄子。只要是茄子上市的季节,妈妈每天早上先去菜市场买茄子,中午下班回来就给他做。浓厚的芡汁裹着鲜嫩的茄子,鱼香的香味扑盈鼻端,那时候最简单的幸福反而是现在最大的奢侈。
很多东西哪怕你后悔了,再回头,也得不到了。
付晨山回来的时候,看到何喻还在对着菜单发愣,旁边的服务员拿着纸笔,似乎是等了许久了,却不好意思催促。
付晨山坐在何喻对面,问道:“点了几个菜?”
何喻回过神来,抬头看他,把菜单递了过去,“你来点吧,我都想不起要吃什么。”
付晨山翻了翻菜单。
何喻低下头,拿起桌上的茶杯浅浅抿了一口。他的视线落在付晨山唇角,看到他的唇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直线,这是个有些厌弃却又想要掩饰的表情。何喻与他相识二十多年,一起长大,付晨山的每一个表情代表了什么意思,没人能比他更熟悉。
付晨山点了四、五个菜,都是何喻喜欢吃的菜,他还记得很清楚。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
这时候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整个餐馆里面只有何喻他们这一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异常安静。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