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强项令的小鞋(1/2)
折腾了一宿,总算努力没有白费,危在旦夕的案情有了对段氏有利的转折。段婉曦辞别代王出宫后,如释重负地与回到景廉家中。郑泽慷与景浩各自前往衙署当班,不在府里。姐妹俩疲累已极,吃了些早点便自行回到客房歇息。
这一觉一直睡到申时初刻(下午三点多),段婉曦悠悠醒转,担心外面有新的情况,便起身穿衣,擦了把脸,往外走去,要看郑泽慷兄弟回来没有。刚走到离正厅没多远处,只听得里面一人朗声说道:“通敌叛国,事关社稷存亡。段思廉嫌疑重大,汝等怎敢与其下属往来,指点门路,于监国面前巧言令色,惑乱君上?”
那声音略显苍老,却是十分洪亮,掷地有声,在段婉曦耳中不啻一声惊雷。不用问,便知道是令父亲都敬畏八分的强项令景廉到了。她早听薛雨晴说过景廉因彭鼎辉被贬,对朝廷心灰意冷,辞官返乡,此番突然回京,固然出乎意一案的强硬态度更是令她既忧且惧。
只听郑泽慷小心翼翼地说道:“仲父容禀,宇文氏恃宠弄权,构陷忠良,与段氏素来不睦,人尽皆知。此番虽人赃俱获,未免栽赃陷害之嫌,不可不虑。汤公若心存鬼祟,岂敢遣外姓之人,公然入京问案?”
景廉哼了一声,反问道:“既无私曲,何以藏踪蹑迹,不向法司求问,而托汝等门路,行小人之事?”
景浩道:“宇文氏为官多年,耳目爪牙遍布京城,但或风吹草动,来人必有杀身之祸。岂敢自曝于光天化日之下,为人俎上之肉?”
景廉初来乍到,对案情只知大概,不晓内情。听两个儿子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轩然大波之下,也是暗流汹涌,险恶无比,缓了缓语气,又问:“段氏来人何在?”
郑泽慷道:“昨夜与三位公卿同往问案,现在厢房安歇。”
景廉道:“待他起身之后,为父亲会其面,以辨忠奸。”
段婉曦听着父子三人的话,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看景廉这态度,郑泽慷兄弟八成不好再出手相助,而自己在他家也难再呆下去了。
叹了口气,正要往回走时,只听得背后一个女子问道:“这位官人,既到厅前,何不入内?”
段婉曦一惊,转身便见一个五十上下,慈眉善目的妇人站在身后。看她年岁装扮,想起一个人来,忙施礼道:“您是景伯母罢?晚生穆清拜揖。”
“不敢当。”那妇人欠身答礼道,“小官人可是寻访我儿玄成来?”正是景廉的夫人,郑泽慷生母赵氏。
段婉曦答道:“正是。见伯父与玄成谈话,不敢相扰。”
赵氏笑道:“是我等怠慢了,进去无妨。”
两人一问一答,早已惊动厅上的父子三人。景廉与二子走了出来,见段婉曦与赵氏说话,便问道:“足下何方来者?光临寒舍,有失迎迓。”
段婉曦知道躲不过,只得上前施礼道:“晚生穆清,参见伯父。”
“穆清?”景廉问道,“莫非左骁卫麾下骑将,近年来屡破胡寇者乎?”
段婉曦不敢隐瞒,答道:“不才正是。”
景廉见她长得白皙清秀,又无髭须,又问:“足下贵庚几何?”
段婉曦道:“晚生一十有八。”
北国民风剽悍,身强体壮的男子往往十多岁便开始长出胡须。景廉见段婉曦未蓄髭须,因此犯疑相问。但他在官多年,见过不少王孙公子养尊处优,不乏追求fēng_liú倜傥而故意不蓄胡须之人,听段婉曦说只有十八岁,倒也说得过去。他心不在此,也未加深究,便请段婉曦进到厅中,分宾主坐定,问道,“听玄成、子瀚之言,已知汤公遣足下来京问案。昨夜大理寺之行,收获如何?”
段婉曦知道这事已经让他知道了,便道:“承蒙玄成与高相公代为引见,昨夜一番提审,已尽知案发始末,正要禀明大将军。”
景廉锐利而老辣的目光片刻不离她身上,继续问道:“闻其两番提审皆守口如瓶,昨夜可曾招供?”
段婉曦迟疑了一下,景廉当即追问道:“招便是招,不招便是不招,有何难言?莫非有意欺瞒老夫?”
段婉曦见景廉声色俱厉,连起码的客气都丢开了,显然成见已深,也不愿多言,便道:“此事一言难尽。问答详情已逐一记录在案,由三位公卿见证,上呈代王御览。”
景廉听出段婉曦言下之意,反正他对段氏有成见,闻言不信,干脆自己去找监国调取讯问记录,以免空口无凭,正中下怀,也不再为难她,便道:“我景氏一门,素来秉公为国,从不涉足官场倾轧。既知两家明争暗斗,险恶万分,岂可身陷其中,自取灭门之祸?汝可上覆汤公,此案但得真凭实据,是非曲直,自有法司秉公剖断。朝廷决不冤枉无辜,亦不放纵任何乱臣贼子!老夫已命犬子,不得再行插手此事。”
段婉曦低头道:“伯父之言,晚生必如实转达。就此拜别。”
景廉正中下怀,呷了口茶:“恕不远送。”赵氏待要开口挽留,却被景廉抢在头里端茶送客,只得作罢。
段婉曦舒了口气,向景廉和赵氏行了个礼,又转向郑泽慷兄弟拱手道:“蒙二位厚待,穆清感激不尽。相助之德,容当后报。”
“穆兄留步。”郑泽慷情知段婉曦在家里呆不下去了,自己许诺帮她的事又不能半途而废,飞快盘算了一下,叫住段婉曦,嘱咐道,“穆兄善自珍重。若有不顺心处,可去尚贤坊揽月阁听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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