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独木难支豪厦倾(中)(1/2)
京兆府,天牢。
天空渐渐镀上了一层薄如纱衣的雾,暮色苍茫时,收押李德全的天牢迎来了第二个探监者,梅音初。
“李总管。”梅音初轻轻扣了门上的锁。
李德全正陷入沉思中,听得声音,缓缓将头抬起来,看见竟是梅音初,不由得面露异色,但也猜不出这个告状的医生究竟要做什么。只见他嗫嚅了片刻后,才问“你来做什么?”声音冰冷,充满敌意。
“医者仁心,我自然是来救你。”梅音初寻了个最诚挚的笑容挂在嘴边。
“少来假惺惺!”李德全撇过头去,忿忿地说。
“我说了我是来救你的,随你信与不信。接下来的话,我发自肺腑,若能救得一人,也算我积德行善,若是总管执念,那我们之间的债就留待往后到底下去评判好了。你想想清楚,你还有一家老小,这罪若是认了,你就是主犯,恐怕是要株连九族的。所以依我看你这罪,能推就推了吧。替别人背了锅,也不定别人会对你感恩戴德。”梅音初谆谆善诱,话语似有魔力一般。
“此事是我一个人做的,与他人无关!”李德全心里各种想法齐头并进,正焦头烂额,说话一时也没个遮拦。
“我说千道百也无用,如今只对总管说一句,做官呢,要将退路想好,千万别把赌注压在一个地方。狡兔尚有三窟,审时度势一定不会是坏事。”梅音初神色如常地说道。
“天色已晚,李总管好好歇着吧。哦,顺便跟你说一句,我很喜欢下棋,弃车保帅呢,正是我最最喜欢的一招。”
梅音初离开了,天牢渐渐暗了下来。顶上的小窗子透进些月光来,照在李德全的脸上。他想了想,往日的这时,自己与妻儿在家吃着晚饭,有欢笑,有训孩子的声音,甚至连烟囱里冒出的炊烟也是有声音的。弃车保帅,段尚书,我赌不赌得起呢?你的对策又是什么?
这晚的天牢注定是热闹的。
明天京兆尹就要提审李德全了。本就已入深秋,天气寒冷,阴冷潮湿的天牢更比别处寒冷几分。夜越来越深,天牢里渐渐浮起了平稳的鼾声,但李德全却是万万睡不着的。他把双眼睛睁得老大,眼里充斥着些红血丝,他是焦虑的,甚至,他是恐惧的。
这时,一个不速之客闯入了天牢!
本就年久失修的天牢门被轻易地砍开,一个黑衣人横剑朝李德全劈来,李德全慌忙将床板掀起,抵住了剑,但却被砍伤了肩膀,鲜血汩汩直流。李德全吓得瞳孔放大,连忙大声吆喝“救命啊!杀人了!”
狱卒早已让黑衣人药晕,纵然李德全吼得撕心裂肺,也依然无人进来阻止这场搏斗,李德全心想,糟了!恐怕是要死在这里了!就在李德全心灰意冷的时候,明晃晃、泛着寒光的剑正朝李德全的头劈来!另一柄剑却横在了李德全的前面,替李德全挡下了一剑。惊魂未定的李德全缓缓转头来看,竟是裴陆。
那黑衣人一看是裴陆,连忙窜出了牢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经历了这场暗杀,李德全惊魂未定,脚一软跌倒在地。裴陆看了看李德全,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得罪了谁?居然会有人想在狱中杀你。”
李德全目光呆滞,喃喃道“我得罪了谁?我得罪了谁……”
看着李德全情绪逐渐不稳定起来,裴陆无奈摇摇头,走出天牢。他的身后,夜色安谧。
柳宅。
“先生,你吩咐的已经做完了。”
“嗯,桌上有今天从嘉给你送来的糖葫芦。”
春纤将手里的剑一放,对着桌上的一堆糖葫芦大快朵颐起来,忽然,只听春纤的声音响起“先生,你对我的糖葫芦做了什么?”
梅音初赶紧开门出去,悻悻地说“天凉了,我让厨房给你热了热。”
“先生你!”
梅音初赶紧将门关上,作委屈状“我还不是为了你的身体好。”
这日早朝,气氛如常,却也分明有着不同。
“陛下,臣有本奏。”梅盛林握着玉笏行礼道。
段景明眉头一皱,他看了看一旁的太子与右丞相方彦,又默默地低下头去。
“前几日京兆尹接下一桩官员擅自封港的案子,复又有澧都药商及大夫联名状告航运司总管李德全与巨贾张氏官商勾结,囤货居奇,哄抬澧都草药价格,使得澧都百姓出现看得起大夫却捡不起药的奇观。臣已下定决心严惩不贷,不想今天,居然牵连到吏部段尚书来。那李德全完全否认是他与张氏勾结,说是他不过是遵循段尚书的命令而已。”
宁王明显看见,周帝抿了抿嘴,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早已将这事下了定论。
“那李德全分明是想要脱罪!老臣一向克己奉公,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段景明反驳道。
“克己奉公可不该自己说啊,段尚书。”梁王站出来说道。
段景明看了看梁王,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低着头,焦急地等着周帝的裁决。
“段景明。”周帝声音低沉,让人听不出半分情感来“今年三月,是你去邠州押送的药草?晚了几日?”
段景明心里有一根紧绷着的弦“砰”的一声,断了,他暗自压住心中恐惧说道“四……四日。”
周帝将手在龙椅上一拍,刚才还平静如常的脸瞬间变脸,赫然而怒“四日!与昆西战,迟了四日,病死五万精兵!你可还有脸说你克己奉公!”
“陛下!臣冤枉啊!那几日天气原因,才导致未能及时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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