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巍峨(1/2)
待贵妃醒来之时,已近黄昏,雪色漫漫。窗外的老树枝桠时不时掉落大雪团,落地无声。
贵妃沉默着看向窗外,洁白的世间,庄严的不容一丝玷污。贵妃皱眉,真有那么庄严吗?只不过是掩盖其下罢了。待暖阳重启,那便是污水横流,泥泞践踏,绝对是另一幅模样。
她哑嗓问孩子呢。
葵枝与碧月对视一眼,眸子里分明写满了惆怅。
葵枝强打起笑脸,道是皇后见贵妃与俩孩儿俱是虚弱之相,遂命先搁置奶娘那儿。
是吗?我也是这样想,看来皇后与我一样喜欢孩儿,贵妃唇边擒起一抹苦笑,那哆嗦干燥的唇映着苍白面孔显出扭曲的狰狞,浮肿的眼皮下,一对瞳孔空洞的磣人。
贵妃打发走了所有人,内室宁静的只余雪声,两行清泪蜿蜒而下。
有轻巧的叩门声响起,贵妃紧咬着下唇,只呆望着窗外非黑则白的景儿。
门开了,衣裙摆动的索索声渐至塌边,葵敏把青玉碗搁在几上,望着贵妃,却见她身子抖了又抖,明显是在刻意压抑自己。葵敏脱鞋上塌,盘腿坐在贵妃的背部,双手轻捏贵妃的后脊,哼起故乡的小调,小调委婉忧伤,唱绝天下母爱。葵敏沉浸在哀怨中,面上挂着笑,眸子里却是泪光闪闪,她有多久没有哼起这首调子,一年、两年或者是三年,时光飞流,不知不觉这些年一晃也就过去了,伤痛也去的所剩无几。葵敏脑海里尽可能的想象母亲的容貌,无奈想出最多的也就是一团模糊的影像,她的娘亲早在她六岁的时候已过了世。在很远的后来,她听爹爹与她说起当时她整日趴在娘亲的茔上哭,直到哭的累了,爹爹再把她背了回家。贵妃如今的痛苦大约同她那时是相同的吧。
在葵敏声情并茂的曲子里,贵妃再也抑制不住,她顾不得所谓的贵族尊严,她紧紧抱住葵敏膝盖,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苍天要这样折磨我?都说是因果报应,难道这就是我的果?可为何要牵累无辜孩儿?”
葵敏强忍着把眼中的泪硬生生憋了回去,她道,“每个人来到这世间,都是为了寻她的使命而生,每个人的肩头都担负着不轻的份量。比如先帝,他缔造了昌盛的大夏,皇上,他这两年的作为也是众人所见;还有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他们生儿育女,耕田织布,也是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生活,助得大夏日益繁荣。虽说,眼下虚实未明,或者这也是一个极好的过渡。以奴婢看,皇后的强势只因她本身出自皇家,倒不似那种真正置人于死地的心肠。”葵敏一顿,又道,“奴婢的使命便是助贵妃绵软之力。”
贵妃的肩头颤栗着,她是害怕,极为害怕,她本不喜荣华,不喜富贵,然,要是上天独独要夺走她的亲人,她当如何?悔恨无助的泪水又一次冲涌而出,毫无顾忌的失声痛哭让门外的丫头纷纷泪流,连巡夜的侍卫兵也为之动容。
这场雪绵绵无期,襁褓中的婴孩在多年后也会知晓在他们出生的这一天曾经有这么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还有更多这一天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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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之后,贵妃宁静如往,丝毫看不出那夜伤心欲绝的神情,日日喝药,身子恢复的比想象快得多。
葵敏总算放了心,贵妃坚定了心智,又有什么不能克服呢?
皇后没有来过,只是不间断的赐了补品送来,彼此秘而不宣,颇有几分默契,大家心知肚明,都懂得善收善放。
贵妃披了大髦,葵枝犹豫,“娘娘真的要过去吗?”
贵妃回首,纤纤玉手掠过葵枝的面庞,付诸嫣然一笑,顿时芳华绝代,“皇后那里是要谢恩的,况且那儿不是还有本宫的一双儿女吗?”都是一堵墙里管着的女人,若是躲,又能躲到哪里去?更让贵妃牵肠挂肚的是,两个孩儿已经满月,却还未曾谋面,这白日里尚可强作欢颜,夜里却是扯得她心如刀绞。贵妃的脸色渐渐沉落凝重,她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片刻须臾就将孩子抱在心口。
葵敏伸出手臂,贵妃瞄了一眼,神色雍容的将玉手搭在葵敏胳臂上,缓缓起步。
葵枝愣在原地,贵妃冰冷手指划过她面颊的那一瞬间,她清晰的看到贵妃那双眸子里盛满了冰与火,冷与热,正与邪,轻与重,明明不相容,落在贵妃身上,却是没有一点违和,华丽的摄人心魄。
为何从前未曾见过贵妃有过这样魅惑的神情?葵枝眼睁睁看着贵妃一步步走远,她脑海里突然现过皇后得意自信的影子,贵妃这一去会怎样?葵枝莫衷一是。
碧月走过葵枝身旁,衣袖微扬,扫了她睁大的眼眸,葵枝这才回过神,她对上碧月关切的眼神,跟了上前。
这一路,贵妃神色安详,娴静典雅,面如其心,其实此刻她并无作他想,皇后一贯的高高在上,而与贵妃而言,俯首作低也属上策。如葵敏所言,皇后委实不是狠辣心肠,不然,或许生产之时已是她寿尽之日。
皇后想要什么?大夏?
贵妃摇头,不像,皇后不是野心勃勃的女人。搞政治,必得有过人的手腕,而皇后,使得无非就是女人间惯用的小伎俩,上不得台面,更登不了殿堂。
皇上?更无可能。皇上一如废人,恐再过几日,连身边侍候他的人都未必认得。
想及皇上,贵妃心底免不了又是一阵难过,可怜的人可怜的人生。若有来世,她祈祷,莫要再诞临皇室。
葵敏凑得窗口轻道是凤仪宫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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