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0 流血之夜(1/2)
卫若水嗅着烧碳的味道,厌恶地皱了皱眉头,石兰应该知晓,因为一些她不愿提及的往事,自从连鲤出生之日起,她的宫殿便不需要烧暖碳。
石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呈奏上来的宫外急报放在桌案上,垂手立在了一旁。
“是我让石兰送过来的。”靖王连城语带关心,离开前还小心交代道,“莫要再伤了身子。”
待他离去,卫若水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心中百感交集。现在看来,她成功地让连城误以为连鲤是他的孩子,自己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愧疚。
没了其他人,她疲惫之态顿现,闭上眼,食指轻敲着琴板,缓缓问道:“什么事?”
“端州急报。”石兰平静的眼神落在了古琴旁的卷轴之上,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卫若水敲击着桌面的手指一顿,睁开眼,看向桌上装帧精美的急报卷轴,不知为何,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窗外风雨大作,暴雨倾盆。
堙没在风雨中的悲嚎没有人听见,就好像许多年前,魏国皇室不忍提及的那一晚上一般,替史官遮掩去了许多真相。
孝显二十七年,五月三十。自立夏以来沉积多日的闷热暑气终于汇聚成满天乌云,暴雨将至。
魏国宫中一片愁云惨雾,一如沉闷得令人无法呼吸的天气一般。
往日灯火通明的宫闱此时却没了欢歌笑语,没了长袖轻舞。
夜色弥漫,滂沱大雨倾盆而下,夹裹着毁灭一切的气势与杀意,安静而决绝。
黑色帷幕遮掩下,绰绰人影奔袭逃窜,刀刃劈下临死前还来不及发出的一声哀嚎,与新鲜而腥臭的血液味道一同无声弥漫。
偏僻宫殿的黑暗角落,一抹墨色的身影闪过,冰冷的冰蓝软剑裹着滴溅的雨滴划破流淌着生命的血管,又一具尸体悄无声息地倒在她的腿边。
划破敌人喉咙的那一刻,那锦衣宫女便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四处查看两眼,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之后,回头向着阴暗的角落点了点头。
瓢泼大雨溅得长廊上几盏灯笼黄纸尽湿,摇曳的灯火朦胧暧昧,挣扎着在那宫女的身影上洒下几缕残缺的光线。
那是一张生硬冷漠的脸庞。
锦衣宫女的脸庞如男人一般棱角生硬,她的嘴唇偏厚实,眉毛偏粗黑,不似魏国女子常有的妩媚动人之态,倒像是从黑夜中突然钻出来的乡村野妇一般。
黑暗角落中人影闪动,一面色惨白的宫装贵妇由两名神色紧张的宫女搀扶着走了出来。
随身的宫女一人前后警惕观望,一人护着年轻妇人撑着伞,显然那雍容华贵的年轻妇人地位并不一般。
年轻妇人的腹部高高鼓起,显然怀着足月的身孕。怀孕之人不得犯虚寒、触湿冷,此时她却迎着大雨,踩着一地飞溅的雨水,艰难地跟随在锦衣宫女的身后。
“石兰姑姑,我们到底该往哪里走?”
扶着魏国皇后的小宫女见到那地上的尸体并未尖叫害怕,只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向在前方引路的锦衣宫女,急切提醒道:“雨这么大,再这样下去,娘娘受不住呀!”
听闻此言,石兰回过头,担忧地看了卫若水一眼,又皱眉听了听四周的声响,知道还未走到安全的地方,只好摇了摇头,冷声道:“不能歇。”
“继续走。”卫若水的脸色惨白,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她一手扶着腹部,一手借着身旁宫女的手劲站立着,脚步颤抖的脚步虚散,显然是在艰难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纵使在这种情况下,她依旧努力挺直后背,默默咬紧牙关,不肯流一滴眼泪花了妆容。
她是大魏的皇后,人前人后,她不能失了该有仪态。然而那隆起如鼓的肚子却像是要与她作对一般,调皮的孩儿猛然一脚,踢得皇后脸色一阵惨白,耐不住闷哼一声,痛得几乎要咬破嘴唇。
前方引路的石兰没有遮伞,任由大雨泼得一身,听得身后的声音,也只是眉头皱得更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她比谁都清楚地知道知道,不能停下脚步。
停下,意味着死亡。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知属于多少人的鲜血从石兰手上的软剑缓缓流淌,新的旧的,清澈的浑浊的,最终在她的剑尖凝聚成一滴,变成一朵又一朵,大理石板上绽放出鲜艳的血花,甫一溶于雨水,瞬间化成红色的溪流潺潺而去。
风声雨声,脚步声,听在石兰的耳边尽是分明。哗哗的落雨声中,她忽然听得前方草丛一阵轻微的窸窣,不由得面色一寒,示意卫若水一行停下脚步,自己率先提剑警戒,走上前去探明情况。
卫若水的面色更加惨白,扶在侍女手上的十指都忍不住轻轻颤抖。她没有跑,若是石兰都拦不住对方,那么她再怎么逃跑,也都是无用。
一阵夹杂豆大雨滴的狂风刮来,风力之猛烈,竟一下子吹飞了宫女手中遮挡的雨伞,几下翻滚便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随侍的宫女没有惊呼,立马抬起衣袖努力替卫若水遮挡着风雨,可惜雨势渐大,备受折磨的卫若水满脸惨白,发丝纷乱,已经感觉不到雨水拍打在脸上的冰冷。
窸窸窣窣,那前方的草叶摇动,滚出一年纪轻轻的红衣小太监来,那小太监屁股着地哎哟叫了一声痛,随后抱着一包袱的金银细软,一抬头便愣愣看着眼前阴气煞煞的几人。
石兰的脸色难看起来,提剑便欲杀之。
倒是不远处小心扶着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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