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曝室(1/2)
旭睡着了,尊端过高启明递过来的一盏极品龙井茶,香茗四溢,抿了一口,闲闲问:“罚的是谁呢?”
“噢,回陛下的话,昨夜守灵,礼郡王熬不住,借口更衣,就找地方睡觉去了,整整失踪一个时辰,豫王爷说,这绝对不能姑息,因此令他在内管监领了四十板子,差一点儿打死了!”
“礼郡王?”
尊在记忆里搜寻……无果。
“是,陛下,您可能没印象了,她是先帝的姐姐,您的姑母,玉胜长公主的儿子,只不过,玉胜长公主去世好几年了,礼郡王难免失于管教。”
“还有呢?”
“还有,就是老普王爷的长孙,世子间。趁今天午后用膳的一点儿功夫,拉着一个诵经的美貌小尼姑在背人处,意图非礼,豫王爷得到举报,气急了,直接发送尚刑司,这一下,那些纨绔才都怕了,规规矩矩的了……”
尊知道,这个张间是旭这一辈里最大的,比自己这个皇叔还大几个月。
又问:“你说了一箩筐,究竟哪个子弟也不可能被拉去曝室,那是后宫的女人们犯了大错的去处不是么?”
高启明脸上见汗,陪笑道:“陛下说的没错,旭世子许是听差了。”
“他听差了?他说那里每一间屋子有几百冤魂厉鬼,这叫听差了?”尊抬头,眼风凌厉起来。
高启明急忙跪下:“陛下恕罪!”
“是不是……曹修仪找茬把永宁宫的宫女打入曝室了?”
高启明头都要摇掉了,“陛下!不是的!绝对不是!”
尊的猜疑得到了坚决否认,就道:“嗯……这也罢了。”
这一下,高启明倒糊涂了,迟疑片刻,问:“陛下是希望永宁宫的宫女被打入曝室,还是不希望?”
尊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高启明大大松口气,“自然是希望了!其实曹修仪娘娘说她有孕,不愿多事杀戮,不然,早把永宁宫的奴婢一个不留,挖坑给先帝陪葬了,所以太皇太后只把太后一人打入曝室,三天三夜绝谷休粮。”
“……”
皇帝的沉默,高启明莫名觉得心下不安,道:“陛下,曹修仪娘娘总是如菩萨般慈悲,要是您觉得这事没做到位,奴婢这就领人过去令永宁宫一个活口不留!”
“永宁宫太后她犯了什么错?”
“回陛下,据说她犯的错就大了,她听说修仪娘娘有孕,觉得挡了寿王做太子的道,就急了,掐着脖子一把将修仪娘娘推到烧纸的祭鼎上,欲置于死地,幸亏当时人多,拉开了。”
尊的目光闪烁几下,“然后呢?”
“哦,要说打架,斯文的娘娘哪里是那个泼妇的对手?跌倒在祭鼎上,脚扭的像馒头似的,袖子也烧焦了,模样惨极了。宫人怕太后继续行凶,急忙回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叫人把太后娘娘叫去质问,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呢,太后无法抵赖,当即服软,说若曹修仪肚子里的孩子有事,她便一头碰死在宫柱上抵命。”
“好在,龙嗣安然无恙,太皇太后因此大怒,将太后打入曝室幽闭,三天三夜绝谷休粮。”
尊的手抑制不住轻微的颤抖,把茶盏放下,“多久了?”
高启明道:“哦,从昨夜到现在,有一天两夜了……”
陛下!陛下!!您到哪里去?
他说着,看见皇帝冲出了殿外……
御前的孙德胜领着几个送宵夜来的司膳正好进来,因问:“陛下去哪里了?慌慌张张的?”
“还用问?一听修仪娘娘受伤,自然急着到延春宫看望。”高启明笃定地说。
逸骊一度以为自己载着主人飞驰在战场上,如斜削的竹筒一样的小尖耳朵,陡然立志,风入四蹄轻,卷起地上一层层白色的纸钱,飞扬飘洒,狂奔而去。
出西六所一里,有一条长长的永巷,它的尽头是冷宫。
而曝室,位于永巷起始的地方,是内廷织作之所。
散发着一股草木染料和皂矾混合一体的特殊刺鼻味道,整个建筑以百亩的青石大晒场为主,晾衣杆林立,此时晾晒着几万幅白色的绸缎绫罗,随夜风飞舞,都是给凶礼赶制的,晒场四周有无数染缸,至少有五百人在此服苦役,她们住在一排排灰砖瓦房里。
时至深夜,整个染坊各处灯火通明,仍是一片忙碌景象,先帝猝死,白色织物有多少要多少,事实上,整个大兴府的织作处,各大染坊的人都目不交睫,为了生产出更多的白色,然后凡是跟丧事有关的物品都是价格腾贵,每个地方都告罄,一物难求,或许,死人只有这么往死里折腾活人,才能让全金凉国的百姓多少年以后还津津乐道的先帝大礼,才能把他记在心里。
到了地方,尊不得不把狂野起来的逸骊治住,朝南的这冷冰冰的四扇大黑铁门都是敞开的,有运布匹的马车进进出出。
缓缓进去青石地坪,印入眼帘的是几个拎着大木棒的健妇,硕大的身躯,有如地母,吆喝着叫劳作的女人们动作快点。
她们也是内管监的从属,负责管理这个染坊。
其中一个后知后觉的傻妇人,没瞧见旁边伙伴都跪伏在地上,直愣愣站着,把五根小水萝卜似的手指碓在血盆大口里,眼睛瞪的像铜铃,瞧着眼前高头黑马上,银色绣金龙袍,束发银龙冠的浑身闪闪发光的美少年,语无伦次:呀!呀!瞧阿!这……是谁啊?
“太后娘娘她在哪里?”焦躁的尊强忍住没把手里的鞭子抽到这个无礼的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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