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三(1/4)
谢绍宗在那一桌子人中落坐,气氛十分的僵。
顾老太傅忍着火气,对他道:“想必叫你过来的目的你也清楚,老夫要收阮少庭为徒,明日会禀明圣上,此事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
谢绍宗喝了一杯酒,笑了一声道:“老太傅何以认为圣上会准?”他声音带着笑,“别说是我不同意,便是我同意了,圣上也不见得会同意。”
“谢绍宗,你若是还有点良知,想想你当初露宿街头是谁资助你一路求学,收你为徒,还留你在府上。”顾老太傅语音又沉又冷,“若非是你的恩师阮国公的栽培,你怕是早就饿死在京都街头,或是和那些贩夫走卒一般碌碌无为的讨生活了。”他心中不痛快,又灌了一杯酒,“他甚至将自己的掌上明珠许配与你,你又是如何报答他的?恩将仇报,卖师求荣,如今还要让阮家唯一的骨血坏在你手上。便是一条狗,得人恩赏也会冲人摇摇尾巴!”
他这话讲的丝毫脸面都不留,一位是圣上的恩师老太傅,一位是当朝圣上的宠臣相国,这般的不留脸面令在坐的都不敢吭声,不知该如何缓和。
裴迎真只是缓缓的又为顾老太傅倒了一杯酒。
谢绍宗却丝毫没有动怒,他今日来就知道会如此,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下去,吐出一口气道:“恩师待我等同再造,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一刻也不敢忘。”
顾老太傅“啪”的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道:“那你就是如此报答他的吗!利用他最看重的女儿陷害他!阮国公一生公正廉明,最后竟身败名裂落得如此下场,这就是你对恩师的报答!”
满桌俱惊。
谢绍宗自斟自饮,又喝一杯道:“老太傅,要杀恩师的人不是我,杀了恩师的也不是我,我只是那人手中的一把刀,就算没有我这把刀,也依然会有另一把刀铲除他。”
这话说出口在坐的几位前辈和刚刚中举的后生们都惊的变了色,阮国公一案,但凡在朝中有所接触的人都心知肚明,那摆明了就是陷害,可为何没有敢说一句明察此案?那还不是因为这样明摆的陷害,圣上不查,就雷厉风行的抄了国公府,就是要铲除老国公,大家心照不宣而已,谁敢插手?谁敢说?
这话别说说了,听都是听不得的。
便有几位维和的前辈找了借口带着家眷和自己的子弟告辞。
一时之间画舫里人影晃动,吆喝来接人的小船,告辞的告辞,吃醉的吃醉,等画舫中再次清净下来时,女眷这边就只剩下阮流君,杜家的人和崔明岚。
那边也只剩下,杜太医和崔老侯爷。
阮流君觉得身子发冷,将果酒拿到眼前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进到肚子里才觉得稍微暖一些。
那边崔老侯爷低声提醒顾老太傅道:“顾风,你这酒是吃多了,开始浑说了。”
顾老太傅却一字一字冷声道:“你不用教老夫为臣之道,老夫在官场混的日子比你的年岁还要大,君要臣死,但姓谢的小子,他是你的恩师,天下所有人都可以当那把刀,唯独你不行,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你踩着你恩师往上爬就不怕五雷轰顶吗?”
谢绍宗也一杯一杯的喝酒,酒可真是个好东西,他如今轻松多了,暖和多了。他将杯子在手指间转了转道:“怕,怎么不怕。可是老太傅,既然恩师的下场无可避免,与其让别人操刀,不如我亲自送恩师一程。我确实是为了往上爬,我并不否认这个,但我也想要护住阮家,我只有更得势才能更好的保护庭哥儿和流君。”他看着顾老太傅,“您想一想,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来处置恩师一案,死的可不止是恩师了,还有流君和庭哥儿,国公府满门……”
顾老太傅手一掀,将整杯的酒泼在了他的脸上,“你到今日还不知悔改,以利益来评判德行,口口声声为自己脱罪,阮国公一身正气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崔老侯爷没拦,他只是叹了口气。
而裴迎真又被老太傅斟满了酒。
谢绍宗满面的冷酒,反而笑了,将酒杯放下道:“老太傅误会了,我并未想过为自己脱罪,我是罪该万死,我是大逆不道,但我不后悔。”他抬眼看了一下裴迎真,“我确实是恩师教出最失败的弟子,但世事难料,老太傅这样正气凛然的人,也不一定能教出您这样的弟子。”他对裴迎真道:“我想如果换成裴少爷,你也会如此选择。”
顾老太傅气的要将杯子砸过去,却被裴迎真拦了下。
“我不会。”裴迎真滴酒未沾,宽慰着老太傅对谢绍宗道:“我不会借着一个女人的手来往上爬,更不会利用自己最爱的那个女人。”他问谢绍宗,“谢相国怕是也没有多爱阮小姐。”
谢绍宗冷笑一声:“不必说的如此潇洒,你之所以能这么说是因为你还没有体验过权利,没有走到这一步。”
裴迎真低眼想了想,复又抬头道:“我想我与谢相国最大的不同是初衷。谢相国的初衷是得到权势,保全在意的人,而我是为了在意的人,才想要得权得势。”
谢绍宗嘲弄的鼓了两下掌,“没想到裴迎真竟然是个情圣,说的如此好听,可……”他盯着裴迎真,轻声道:“你也曾经和我一样,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裴迎真眉头蹙了蹙,他不明白这句话,曾经和谢绍宗一样?
谢绍宗又将杯子里的酒喝空道:“老太傅骂也骂了,酒也泼了,今日索性我就将话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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