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杀贼(1/2)
寨墙内外的尸体堆积如山,王重胤、符彦卿、张彦泽早已经冲上寨墙,与契丹人杀成一片,浑身是血。
这寨墙代表这一切,守住了,契丹人就败了,他们不可能再鼓起勇气进行下一次进攻。但是这寨墙一旦全面失陷,二十万晋军将逃无可逃,尽数要覆灭在这白团卫村大营中。
可恶的契丹人,居然利用那北风,纵火扬尘,教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攻上寨墙的契丹人,借着北风帮助,凶悍无比。几处寨墙,已经被契丹人攻破。契丹人如同蚂蚁般的涌了进来,与数倍的晋军杀成一团。
这可恶的北风,若不是这北风,契丹绝难攻入这坚固的大营。
但是晋军还在支撑,虽然局势对他们很不利。杀掉一名契丹人,往往要付出三到四名晋军将士的代价。
在这血腥的战场上,生命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浮尘,一名名晋军将士冲上前去,倒在了血泊中,更多的晋军将士继续扑了上去。
这是一场赌博,双方都像赌红了眼的赌徒,赌注就是两军将士的性命,战斗的意志和决心,胜者将得到一切,败者会失去一切。至少对于晋国这二十万大军来说是如此。
失守的寨墙越来越多,战争的天平正渐渐向契丹人一方倾斜。
“兄弟们,杀贼报国、青史留名的时刻到了,杀贼!”王重胤怒吼道。
“大丈夫功名只在阵前求,杀贼!”符彦卿大声吼道。
“养军千日,用在一时,报效大帅,死命杀贼!”张彦泽暴喝道。
“杀贼!”二十万晋军将士的愤怒聚集成这两个字,回荡在天地之间。
二十万晋军,听起来很多,但其实能称得上精兵的并没有多少,最多也就十万上下,都是从勤王的各地节度使中抽调来的,战力参差不齐,能比得上成德军、河东军、郓州军的很少。这其中,身体羸弱,没有受过训练的将士大有人在。
不过,契丹人在中原的倒行逆施,早就激怒了这二十血性男儿。刚才契丹人逼着百姓做盾牌的举动,更是让人怒发冲冠。
敢来跟契丹人拼命的,有几人与契丹人没有血海深仇?
此时的二十万晋军同仇敌忾,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契丹人也是人,身体强壮又如何,武艺精熟又如何,一刀砍下去,脑袋一样会掉,一枪捅过去,胸口照样是一个大窟窿。
须不闻赵州李风云,当枪匹马在契丹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直杀得贼酋耶律天德在万军丛中丢盔弃甲,狼狈而逃,留下“天德武略安天下,万军丛中如鼠奔”的千古笑柄。
须不知六千精骑、两千风云营将士,力拼两万契丹铁骑,丝毫也不落下风。并一战歼灭契丹铁骑四千,杀的契丹人闻风丧胆。
须不知晋军巧取阳城,契丹大将耶律麻答被杀得落荒而逃,溃不成军。
既然这些事情李风云能做到,都是堂堂七尺热血男儿,又有谁做不到?
“杀贼!”晋军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已经顾不上什么阵形与配合,只求冲上去砍契丹人一刀,捅契丹人一枪。
两军将士搅和在一起,一时间晋军大营中血肉翻飞,杀声震天。
许多晋军似乎对契丹人砍来的弯刀视而不见,不管不顾,挺着缨枪直刺向契丹人的胸口。
“噗”长枪入体。
“咔嚓”弯刀斩飞了头颅。
双方一齐倒下,不多时,便被你来我往的沉重脚步碾成了肉泥。
“噗”弯刀掠过了晋兵的脖子,一大篷热血飞溅而出,糊住了契丹猛士嘎多的眼睛,嘎多却不敢擦去眼睛上的鲜血,回手又是一刀砍倒另一名羸弱的晋兵。
忽然,嘎多感到脚底下一紧,一名将死的晋兵死死地抱住了嘎多的双腿,嘎多吓了一大跳,挥动弯刀猛砍向那名垂死的晋兵。冷不防从一侧一支缨枪探出,从他的胁下扎入到他的胸膛。
嘎多惊讶地看着那手持缨枪的晋兵,羸弱的身子三个加起来也不足他一人粗壮,但灼灼放光的眼中透出的仇恨,却让他心寒。
在弥留之际,嘎多依稀看见,不等那瘦弱晋军抽出缨枪,一道刀光掠过了那瘦弱晋兵的脖子,一颗人头高高的飞起,脖子中的热血又再次浇洒在摇摇欲坠的嘎多的脸上。
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支投矛,插入那刀光的主人的胸膛,将那刀光的主人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嘎多不明白,一向懦弱的中原人,怎么会突然间变得这般勇猛,浑然不把生死当回事,丝毫不弱于契丹男儿。他还清楚的记得,他曾一个人赶着数十名晋军,一个接一个,将那些只顾逃命的晋军看倒在血泊中。那些人,和这些人,同样的皮肤,同样羸弱的身体,说着同样的语言,为何在战场上的表现,却绝然不同。不明白,实在是不明白。
渐渐地,世界变得越来越暗,滔天的血浪与杀声离他越来越远,带着心中的疑问,嘎多的世界陷入了永远的黑暗与寂静之中。
双方的将士就好像一枚枚棋子,冲上去,利刃割破皮肉,长枪捅入胸膛,双双湮灭,接着,更多的将士再次撞在一起,用生命谱写出一曲悲歌,绽放出刹那的辉煌。
寨墙失守了,晋军将士用自己的性命和身体,建起了另一座寨墙,抵御着契丹人强壮的身体。
然而,晋军将士虽然英勇,不畏生死,但是身体的差距和天时的不利,仍然让他们节节后退。不对,不是节节后退,而是一层一层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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